丽贵嫔的心思自是无人知晓,只不过就像是玉树所猜测到的:等到第二日,带着面纱的纯昭仪便气势汹汹的带人来兴师问罪。
丽贵嫔好整以暇,端出纯昭仪往日里最常用的无辜模样,掩着唇细声道:“昭仪姐姐这是怎么了?”她的目光在纯昭仪那绣着莲花纹的素色面纱上一掠而过,语声低低的,“这天气,怎地就带上面纱了?”
纯昭仪看着丽贵嫔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容,想起自己面上的那些红疹子,一腔怒火顿时把仅存的那一点理智给全烧没了。她顾不上在旁劝解自己的宫人,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用力拽住丽贵嫔的手,露在面纱外面的水眸少见的带了怒火:“你竟然故意在汤里下东西,想要害我出丑!”她扬起手就要朝丽贵嫔面上打去,声音里面亦是满满的怒火,“看我不撕了你这张花言巧语的嘴......”
丽贵嫔自然不是任打任骂之人,她抬手握住纯昭仪的手,语气里面倒是恰如其分的带了点惊诧:“昭仪姐姐的话我怎一句也听不懂......”她嘴上虽是这般诚惶诚恐,眼角却淌出几分讥诮来——似纯昭仪往日里瞧着便和那些金尊玉贵的娇小姐似的,真气起来倒也和那些市井泼妇差不离。
纯昭仪早已气得红了眼,看着丽贵嫔这番作态更是按耐不住,挣开了手,真的往丽贵嫔面上扇了一个耳光。这一下却是极重,不仅丽贵嫔宛若凝脂的面上浮出一个红掌印,在场众人也全都听见了那一声“啪”。
要论身份分位,自是以纯昭仪为尊,若真有什么,丽贵嫔也只有受着的份。只是纯昭仪如今这般当着人的面直接上手却也叫左右都吓了一跳。
纯昭仪身边的茗心快步上前拉住了她,丽贵嫔身边的玉树更是急匆匆的扶着丽贵嫔,两边人马泾渭分明的对持着,一触即发。
丽贵嫔本就是故意要激怒对方,此时虽然心中称意但面上却还是做足了可怜模样,捂着脸低低道:“昭仪姐姐若是瞧妾不喜,训责一二自是应该的。只是这般冤枉之事,妾却是万万不能应下,不若去凤仪宫,把事情在皇后娘娘跟前说个清楚吧。”
纯昭仪顿时被噎住了——昨日那汤是她自己要喝的,且后宫之中却是无人知道她的忌讳,若真是到了皇后面前自然说不出什么,反倒显得她飞扬跋扈,无理取闹。
丽贵嫔顶着众人同情的目光,眼眶微微发红,滚滚落下珠泪来,如同鸦羽似的乌发落下几缕,楚楚可怜的道:“快,扶我起来,我要寻皇后娘娘说个清楚。”
纯昭仪被这话一堵,立在远处,一时之间竟是进退不得。倒是她身侧的宫人茗心,垂首叹了口气,悄悄凑近纯昭仪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方才叫她稍稍松了口气。
这等闹事,宫中已然许久未有。哪怕是禁足在兰漪宫的元央都有幸得闻,一边咬着新送来的杏子,一边笑得双眼弯弯道:“马上就就要到万寿节了,两位姐姐倒是好兴致!”
碧叶瞧元央一口一个杏子,生怕她噎着,便上前倒了杯茶水递上去:“娘娘吃慢些,苏公公只送了一碟杏子,要全吃了,下回就没了。”
元央一手拿着一颗杏子,双颊吃得鼓鼓的,满嘴的杏子汁,酸酸甜甜的,嘟嘟囔囔的道:“怕什么?他今日既是送了杏子来,明日自然也会继续送。他聪明的很呢......”
碧叶瞧着元央这模样,忍俊不禁,她被元央纵着养大了胆子,这时便开口问了一句:“娘娘您猜,这回丽贵嫔和纯昭仪一起去了凤仪宫后怎么样了?”
元央悠悠然的吐了颗杏子核,黛眉轻轻一挑,少见的打了个官腔:“皇后一贯公正严明,这回必是一人打一下,两边皆是训了一顿。”纯昭仪确实是不占理,可她也是受害者,分位又比丽贵嫔高,皇后自然不好因为这么一点事就问罪。至于丽贵嫔,她虽没占到便宜,可这回被纯昭仪这么一折腾,她反倒被对比成了惹人怜的小可怜。
碧叶看着元央的眼神更亮了,点点头应声道:“是了,皇后说她们二人皆是有错,便全都扣了半年的俸禄。听说,纯昭仪和丽贵嫔都是哭着从凤仪宫出去的呢。”
元央含笑不语,心里却十分明白:这装白莲的本事,纯昭仪装了十多年怕也比不上丽贵嫔这新手——怪不得丽贵嫔竟能从一个奉茶宫人坐到如今的位置,这才是真本事。这才是真正的能忍能狠。
元央心里感慨了几句,很快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长长的叹了口气:“哎,马上就要到万寿节了,我的寿礼还没影子......”
她想起这个便觉得心烦,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耸耸肩回去补个午觉——刚刚用过小点心,睡一觉也是好的。
此时午日阳光正好,金灿灿的照在人身上,好似涂了一层金色的雪粒子,暖融融的。宸妃的云岚宫里正有宫人小心翼翼的端着茶盘上茶,步履轻盈,唯有红色的裙裾微微一动,仿佛是开放在宫殿里娇嫩的花朵似的。
宸妃少见换下了那一身道袍,穿了件明蓝色的宫装,头上是点翠首饰,甚是清美飘逸。她正一脸平和的端正的坐在上首,而宸妃的生母郭夫人则是一脸慈爱的看着她。
宸妃素来最是敬怕自己的母亲,虽是惦记着今日还未念经算卦,面上却还是应景的露出一点儿笑来:“母亲今日怎地没带上云妹妹?”
宸妃乃是郭大将军和郭夫人的独女,自她入宫之后,郭夫人常觉身边寂寞,便把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