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叫齐昊,今年二十二岁,大学刚毕业,他不是当地人,他家在篷布,大学毕业后被陵川一家木材公司高薪聘请过来当翻译。
齐昊与藏明珠相识的过程很简单,藏明珠与一个男人去齐昊所在的木材公司谈生意,藏明珠欣赏齐昊的英语水平,就额外聘请齐昊去给她的十岁儿子补习英语,后来日渐相处,同一屋檐下,齐昊对藏明珠日久生情,主动追求比他大十一岁的单身母亲藏明珠,藏明珠没有答应,也没辞退齐昊。
宋楚儿眨眼,单身母亲,藏明珠有孩子了。
她掐指一算,也对,她认识藏明珠那年,自己五岁,藏明珠十八岁,藏明珠现在有孩子也实属正常,毕竟那时候,藏明珠就挺喜欢小孩的,每次看见她,都会给她一些小玩具。
入了这一行抽身很容易,只是就怕被人看出过往,齐昊说藏明珠是一位单身母亲,没有提到藏明珠的前夫或者男朋友,因此推断,孩子的爸爸要么死了,要么就是抛弃了她。
陵川的午夜,没有大都市的喧闹嘈杂,有些寂寥冷清。摊贩还在坚持做生意,站街女郎少了一大半,偶尔有年轻男孩穿着溜冰鞋呼啸而过。
宋楚儿跟随齐昊步行去藏明珠的家,俩人并肩走在一起,齐昊一路上对她解释了他与藏明珠相识的过程,言辞间也没怎么避讳他对藏明珠的情意。
她手里一直夹着半截烟,正是先前齐昊帮她点燃的那一根,她抽了两口就没再碰,也没扔掉,夹在手指间装样子,“噢,照你这么说,藏姐应该对你有点意思,只是出于某种考虑,她没有立即答应你。”
“如果真是你说的这样,那么我就不会如此痛苦。”齐昊苦笑,他平时话少,难得今晚遇到一个可以诉说心声的人,“她怕辞退我,没人替她照看孩子。”
宋楚儿拨了拨耳边的卷发,耳里有些痒,她伸出手指探进去拨了拨有些歪的耳机,“藏姐的性子很淡,她如果不是特别看重你,不会与你牵扯不清。”
小孩子对一些特殊的事情会记忆犹新,藏明珠长相妖艳漂亮,为人却很低调,从不与人争风吃醋,也从不与人乱嚼舌根,她性格低调得不像做皮肉生意的女人,倒像是一个没落的贵族小姐。
不然,她为什么对藏明珠印象这么深?
“是吗?”
齐昊的不确定飘在吹来的夜风里,久久不散。
藏明珠的家就在附近,位于商业步行街后面的老旧巷子里。齐昊与宋楚儿聊了一会儿,之后各自沉默,十分钟后,他们终于来到一条不甚明亮的巷子。
后街巷。
巷口的暖黄色路灯照亮了马路牙子上的标杆一角,宋楚儿得以看清杆子上的字,她拍了拍衣领间不存在的头发丝,调整摄像头,塞在耳朵里的袖珍型耳机实时传来霍敬南嘶哑的嗓音,“齐昊没问题,住在这条巷子里的人都是老弱病残,你放心跟他去,我们就在附近。”
他的声音怎么了?
“就是这里。”齐昊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好。”宋楚儿被打岔,敛起疑问,一语双关回答,她拨了拨卷发,卷发质地硬,刮着她的脖颈,非常不舒服,“好暗的巷子,藏姐怎么住在这里?”
齐昊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软件,手机后置摄像头传来一束亮光,照亮了脚下的道路。他没有走在前头,也没有走在后面,巷子宽敞,他依旧与宋楚儿并行。
他语气平淡地解释,“后街巷虽然破落了些,但住在这里的人没坏心,古有孟母三迁,明珠为了小川的学习,搬家过好几次,他们才搬过来不到一个月。”
“噢。”
宋楚儿瞄了一眼齐昊的手腕,这男孩看起来瘦弱,手腕那里却不细,还挺有力量,而且特别注重细节,始终与她保持一定的距离,也照顾她初到陌生地的不适应,慢慢走在她旁边,不引起她的害怕。
如果藏明珠这些年没有太大的变化,那么齐昊真的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这男孩今晚找上她,肯定已经知晓藏明珠原来的工作,他竟然不介意、不吃醋,更加不觉得难堪,简直算是世上少有的男人。霍敬南就没有他如此大度,当她换上旗袍离开酒店时,他一直冷眼觑她,眼里的冷意差点冻住她的后背。当然她不是藏明珠,他也不是齐昊,此事也不能列在一起比较。
宋楚儿甩了甩头,认真打量四周,世界上大多数的巷子都大同小异,区别在于干不干净而已。
路过三户人家门口,他们终于在一扇不大的铁门前站定。
宋楚儿以为齐昊会敲门,后来转而一想,这大半夜的,铁门厚重,响声沉闷,他敲门似乎有些扰民,不符合他时刻为人着想的人设,然后她就看到他掏出了钥匙,径直插进锁孔,转了几圈就打开了铁门。
卧槽,这小子有钥匙。
宋楚儿眨眼,旋即继续佯装冷淡、淡定、冷眼女郎,跟在他身后踏进去。
他们一进去,院子里的灯就亮了,感应灯装在铁门旁,白色的灯光洒落了一地,半夜看起来显得有些冷清寂寥。
宋楚儿不慌不忙打量四周,院子不大,四方天井,自行车、电瓶车摆在靠近门口的角落里,两根晾衣绳贯穿东西,悬挂在高空,厨房设置在东南角,厨房外边有水池台,台子上摆放着两个不锈钢盆子,扫帚与簸箕等杂物立在水池台下。还有几盆植物摆在四周角落,她仔细一看,不是花卉盆景,而是可以食用的辣椒。
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