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栀冰雪聪明,早就知晓这些,因此对这位“父亲”可谓是恨之入骨。
当然,只晓得恨是无用的。秦香栀早就拿定主意,不论这位林世箜是什么人,都要借他的手,除去镇国公,为母亲报仇。
……
次日辰时,那位青衣老婆子准时来敲了门。秦香栀由着老婆子服侍,为她穿上新衣,梳好发髻。末了,老婆子从头到脚细细打量着她,露出满意的笑容。
秦香栀此时着一件鹅黄纹绣窄袖短衣,藕荷色滚粉边长褙子,下扎浅紫色绣芙蓉纹样马面裙,身姿飘飘若飞天,飞仙髻上嵌着累银丝珠饰,一枚精巧花钿落在入鬓长眉间,点檀唇娇俏轻启,向老婆子道了一声谢。
青岚在旁呆呆看着:“我们家姑娘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秦香栀飞了她一眼,饶是这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也被这个嗔怪的媚眼扫得脸红了。她嘻嘻笑着,朝秦香栀吐了吐舌头。
这一折腾便到了晌午,老婆子出去一趟,又带了饭食前来。
笋干烧肉、小炒鸡、茄汁排骨,外加一道鲫鱼豆腐汤,菜色丰美而味香,平日里朴素惯了的姐妹俩吃得甚是餍足。
饭毕,老婆子嘱咐了秦香栀诸一番,便听到外头来了动静,老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来者果然如她们被事先交代的那样,来者正是是大安王朝镇国公秦泰明。
这位镇国公,是当今少帝秦方箨的皇叔,位列三公却没有实权,因此对权利极其渴望。大安王朝历经五百余年,眼下尽管余晖未散,却已隐有风雨飘摇之势。那些略有胆识的聪明人,都已暗自憋足了劲儿,等着终有一日一决高下。国公爷更是不择手段,连亲女儿都可以出卖。
她收敛心绪,盈盈站起,低眉曲身福礼道:“镇国公大人万福,小女子秦香栀见过镇国公大人。”
秦泰明方脸方颌,面庞微黑,额上青筋凸起,睁不开的眼中透出算计,嘴角却永远挂着慈祥的微笑,一把络腮胡子绕了脸颊半圈,看起来实在不算一副好相——秦香栀一直纳闷当年容貌正盛的娘怎么会看上这种人。
秦泰明眯眼瞧她,见她容色礼数一分不差,很是满意,撩起衣摆踏进门来,在花梨木桌旁坐下道:“不必这样生分,坐吧。”
秦香栀却不愿坐,依旧站在地下。
镇国公也不勉强她,便开门见山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要接你前来?”
秦香栀低头婉声道:“知道,是为了小女子的婚事。”
镇国公满意点头,捋着胡子道:“这位林世箜大将军可是禁军统领,又仪表堂堂,多少女孩儿家都眼热着呐!”
镇国公又喜气洋洋道:“等你嫁了过去,虽暂时没有名分,但我找人悉心教导你多年,你自然有本事拢住他的心。等你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做了凤凰,可千万别忘了你爹的这份恩情啊!”
秦香栀别过头去作娇羞状道:“听镇国公大人的就是了。”
秦泰明呵呵捋着胡子笑着,看秦香栀并无不满神色,这才放下心来,满心里打的都是送出秦香栀之后的算盘,他精心培养出的这个三女,风姿才貌就算放在京城里也是一等一的出挑,林世箜再不喜女子,只怕也架不住这般美人儿招惹。
镇国公有皇族身份,有人望名声,也有扎根朝野的能耐,独独缺了兵权。眼下炙手可热的禁军将军林世箜若能满意这份礼物,他秦泰明的大业便指日可待了。
秦香栀心中冷笑,却也有些犯愁:来时路上,她可没少听说关于林世箜的传闻,多半都是说他并不喜女子,且脾气暴烈,她要怎样才能拢住他的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