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门被推开,金镶玉步伐灵动的窜了进来。
似早已习惯了这个女人的不拘小节,孟秋水头都没抬,只是随手丢过去一锭银子,谁知金镶玉连看都不曾看上一眼。
“怎么,那个和你一起来的是你的姘头?”
金镶玉靠在木柱上,眼光老辣的她一眼便认出了丘莫言是女儿身,言语似有试探。
“萍水相逢。”孟秋水面容平静自顾自的开口手中还握着一把弯钩小刀放在面前的一簇火苗上烧着,此时此刻,他左臂已乌青淤肿一片,看起来很是可怖吓人,就像粗了一圈。
只不过,金镶玉瞧得很是分明,孟秋水的左臂如今连抬都抬不起了,垂落在身侧,口中气息亦是起伏不定,忽长忽短。
看到这一幕金镶玉已信了孟秋水的回答,如果不是萍水相逢又怎会留身受重伤的他一人独自在此。
“我来帮你。”如同察觉到这个男人的意图,金镶玉快步走了过来,想要去帮忙。
不料她刚一接近灯火下本来安静的孟秋水陡然转头眼神散发出一股欲要择人而噬的惨烈,双眼满是狰狞,冰寒无比,就好像一只舔舐着伤口的孤狼,对所有试图接近的生灵充满了戒备。
他嘶声道。“不需要。”
金镶玉吓了一跳生生止步。
她察觉得到,若是再往前恐怕这男人手中握的就不是那把小刀而是腿上放的剑了。
见金镶玉停步,孟秋水那吓人的面容才缓缓平复了下来,他淡淡道:“不用了,只是皮外伤。”
只是那脸色怎么看怎么难看。
“哼,好心当成驴肝肺,老娘还不稀罕呢!”一向以贪财闻名的龙门客栈女掌柜眼神闪过一丝复杂,继而转身走了出去,木门撞的“嘭”的一声。
可是她却没走远,眼神满是挣扎,来回在二楼徘徊,隐隐听着屋子里面的动静,嘴里还念念有词。“臭男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唔!”
只是随着听到屋内响起的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闷哼,她脸色一变,一咬牙。“草,老娘真他妈上辈子欠了你的。”
那刚关住不久的木门又被她推开,旋即关好门风风火火的急步走到了孟秋水的身边。
眼前是极为触目惊心的一幕,就见这秀才旁边木盆里的清水全都被一股淤血染的乌红,其中还夹杂着一些肉糜。
孟秋水的额头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着冷汗,脖颈上青筋暴突,虽然他面容不变,可整个人的脸色惨白异常。
见金镶玉进来他还想再动,谁料金镶玉是皱眉骂道:“这是皮外伤?你这分明是内劲入体所致,里面早已溃烂,要想保住你这条胳膊就别再那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从未见过如此执拗的男人,更是见到孟秋水身受重伤仍是不领情的模样整个人不知是怒是气,妩媚之意瞬间烟消云散。
楼下不知何故蓦的响起了刀兵短接之声,但金镶玉却充耳不闻,只是死死的握着孟秋水拿刀的那只手,似乎今天他不妥协她便不松开。
却不想因这一动孟秋水体内稍稍平复的内息再次一乱,整个人是直直的靠倒在了墙上,再无力气。
手中尖刀终是脱手,被金镶玉接住。
孟秋水虚弱的看着眼前这个做了半辈子人命买卖的女人慢慢闭上眼睛,语气很是平缓道:“剜肉的时候刀子下快点!”
楼下的刀兵声响的突兀,结束的更是莫名,怕是那些想要欺生的亡命徒遇到了高手,想来也就只有丘莫言那几个了。
屋内却很静,只有火苗“嗤嗤”的摇曳声,金镶玉脸上罕见的没了往日的嬉笑小心翼翼的反复烧着那刀。
她忽问道:“你为什么要闯荡江湖?”
孟秋水微微睁眼,这一次他脸上那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冽表情似散了几分,他沉默着,许久才开口。“想活下去,想做点自己想做的事。”
“唔!”
可突然,孟秋水一咬牙,之前的痛苦闷哼复又响起。
原来,金镶玉趁他说话的时候已飞快用手中滚烫的尖刀挑开了伤口,里面乌红的淤血瞬间流了出来。
他话语未停,口中发着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自说自话想要借此来分散那彻骨的痛楚。“我以前连鸡都没杀过一只,谁想一开始便要杀人,很多人,他们都想活,没有人比我清楚那种感觉,那种渴望活着的感觉……可我,也想活……呵……呵呵……”
金镶玉的额头同样渗着汗,她不停地擦着那些淤血,等淤血流尽就要剐去里面的烂肉,不然时间一久溃烂化脓这条手臂就保不住了。
金镶玉瞥见孟秋水的牙缝里开始不停的渗着血水,眼神一急忙提醒道。“别说了,小心咬断舌头!”
天知道这平时冷的像个冰疙瘩的男人承受着怎样的痛楚,伤口里面的肉都被那股螺旋劲道搅碎了,如今需得一点点刮下来,而且还需万分小心不能伤了手臂中的经脉,简直就和用豆腐雕花一样。
奈何孟秋水置若罔闻,本来清秀干净的面容此时因一条条如蚯蚓般不停鼓动的经脉血管而显得有些狰狞,他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一死何其容易,可惜世人都怕死,他们都想活,奈何活着却是最难的……老天爷真可笑……”
许久,等金镶玉将孟秋水伤口里的烂肉全部剐去后外面的风沙暴就好像无数人的哭声般,原来不知不觉间已至深夜。
金镶玉小心翼翼的给那伤口涂上金疮药,然后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