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暹打算要走,不经意地低头,见脚边有只小狸花猫,一点点大,生出来没多久的样子。
小东西冻坏了,不停哆嗦着。林暹觉得它挺可怜,一把将它抱起。
“喵~~”小狸花奶声奶气地叫唤。
鹫儿转过头看来,一见这小东西,欣喜地扬起眉眼。
“原来你在这儿。”
她是对着猫儿说。
林暹还来不及反应,鹫儿便小跑而来,每一步像踩在银铃上,伴有叮铃声响。少女的纯真和美人的娇媚混杂在她身上,竟然一点也不矛盾。
林暹不敢动,慢慢地垂下眼帘,摆出惯有的冷漠姿态。鹫儿靠近时,他蹙起眉,把小狸花往她手上塞,没想早了半步,鹫儿未伸手,他就把狸花猫放了,摔得人家喵喵直叫,未等鹫儿去捉,滋溜一下又不见了。
林暹哑然,呆懵地眨下眼。他不是故意的。为挽颜面,他不冷不热地提点道:“屋里不能养猫,太脏。”
鹫儿直勾勾地看着他,就像在看一个呆子。
“你把我的猫摔了,应该赔不是才对。”
林暹语塞,想了会儿只能低头赔不是,但最后还是执着地提醒道:“猫太脏,不能养。”
鹫儿不悦地嘟起嘴,说:“洗干净就不脏了。你十天半个月不洗澡,不也是脏脏的,难不成就不能回家住了?”
林暹从她呼吸之间嗅到了一丝嫌弃,他竟比不上一只猫?!
林暹摆出冷脸,一板一眼教训起她:“猫不能与人相提并论。猫是畜,有皮毛易生蚤子,平日不爱洗澡;人懂干净,五日一沐,勤换衣。”
鹫儿不爱听说教,还没等他说完就不耐烦地插嘴道:“没想到此等小事让大郎上心了,真是过意不去。我还要去找小狸,不耽误您。告辞。”
鹫儿扭身,不再理他。
先生还没说尽兴,学生就跑了。林暹胸口一闷,有点憋屈。也许就是这口气的缘故,晚上林暹做了个怪梦。梦里有只白狐立在窗前,它两眼碧绿,犹如宝石;皮毛蓬松,亮如绸缎。
他看它许久,忍不住轻唤。白狐蓦然跳到他怀里,幻化出人形……
林暹惊醒,再也睡不着了,不知怎么的,心有点乱。
翌日清早,林暹惴惴不安地去向母亲问安。走前,他刻意看了下时辰,怕再遇见别的人就往后挪小半个时辰。
到林岳氏那处时,果真没遇上闲人,可是林暹刚坐定又听到含淑苑的事,说是房里遭了贼,做贼的正在外边闹呢。
“闹什么?前几日刚收拾了一伙人,怎么又冒出一波来?”
林岳氏大怒,但碍着林暹在,不好发作。林暹听得尴尬,内宅事他不方便插手,只能在旁边劝道:“母亲息怒。”
齐婆子连连点头道:“是呀,夫人别气。李婆子已经过去了,定会把这事办妥。本来也算不了大事,不用劳烦您出马,但想来想去还是得跟您说一声。”
“今天早上含淑苑里少掉副赤玉耳坠子,寻了一圈在个小婢女身上。别看那丫头年纪小,嘴可凶呢,硬说是在杂屋里捡来的,但如此贵重之物怎么会落到杂屋里,再者即使捡到也该交于管事婆才对,怎么能自个儿贪下。夫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林岳氏揉着额穴,敷衍地点下头,挥手示意齐婆子继续说。
齐婆子清清嗓门,说:“后来就把这婢女撵了。刚才在外头闹的是婢女爹娘,说咱们冤枉她了,这人赃并获的,哪里来的冤枉呀!”
“哪里找来的丫头?这么不规矩!”
林岳氏一问,齐婆子两眼立马放亮,忙回道:“不就是王婶引荐来的嘛,当初觉得是熟人也没多问就安排在含淑苑了。”
林岳氏觉得这名耳熟,多问一句:“是秦氏那边的王婶?”
“正是。”
“哼!我就知道与她脱不了干系!”林岳氏咬牙切齿,心里却暗道痛快,王婆也算秦氏半个心腹了,正是断人左膀右臂的良机呀。
“传我的话,把王婶打发到浣衣房里去。和李婆子说一声,把这事料理干净,别再传到官人耳朵里。”
齐婆子唯唯诺诺,照她意思去做了。
林岳氏回眸见林暹一直听着,怪不好意思地拍拍他的手,道:“内院里的事也挺糟心,不过你以后成家大可不必管,让婉儿把持就行了。”
林暹颔首。
当天,王婶就被遣到浣衣房,走时哭哭啼啼的,想让秦氏帮忙说几句话。
秦氏是泥菩萨过桥,自身难保。她想替王婆说几句话,结果好话没说着又挨了顿训,说什么手脚不干净的还敢往家里带。
这明明是别人犯事,怎么也怪到她头上?秦氏觉得流年不利,准备到庙里烧几柱香,抱个佛脚什么的,刚做好打算,含淑苑与林璎的婢女就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