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管事说道:“说是借给润爷的。”
“他又要干什么?”徐灏皱眉站起来,“越来越不像话。行了,我走了。”
这边素兰找到了胡升,说了此事,对琴言有些歉疚的胡升一口应承下来,对着慧芳说道:“素兰姐不便出面,请惠芳姐你和我一块去,我怕笨嘴笨舌的说不圆转。你在一旁帮个腔儿。你也知道我那师娘的嘴好似画眉鸟一样,我有些怕她。”
慧芳不在意的道:“人说她是个直性人,顺了她的毛,倒也好说话的很。”
商议了几句。约定晚饭后一起过去。二女先回来,素兰留慧芳吃了饭,嘱咐一番。
晚上胡升过来,二人去了秋水堂,找到伍麻子。请了长庆媳妇出来。
屋子里,慧芳瞧着妇人扎了白布包头,身上还戴着孝,下面倒是一条绿绸裤子,白布弓鞋,给人的感觉很不搭调。黄瘦脸儿,长挑身材,风韵犹存三十来岁的年纪,像是个尖牙利齿之人。
慧芳认识她,长庆媳妇却不认识慧芳。问胡升:“这位是?”
胡升说道:“这是戏园里的苏大姑娘。”
慧芳主动上前见礼,叫了声婶娘。长庆媳妇赶紧还了礼,请她坐下,问道:“你们二位,什么风吹进咱这冷门子来?”
胡升笑嘻嘻的道:“专门来给师娘请安的。因我师父没了,师娘究竟是不出闺门的妇道人家,如果外头有什么使唤我的地方,叫麻子叔去对我吩咐一声,只要我闲着,一定给师娘效劳。”
“哎呦呦!这话实在言重了。”长庆媳妇一声嗤笑。嘴角稍微勾起,“多谢你们。我想我们当家的在日,这间厅子里一天至少也有十几个人,围着这盏灯。在这炕上一个起来,一个坐下,好像吏部选缺一样,挨着次序来。到他死后,不要说人了,连狗也没一只上门的。天寿天福那两个孩子也不好。年纪小没见识,麻子又憨头憨脑的不在行。唉哎!”
一声长叹,妇人扫了慧芳一眼,又说道:“这秋水堂我也支撑不起,心里一直在另作别计。想我娘家远在扬州,老母亲今年才五十岁,大哥开了个成衣铺,听说生意很好,我呢就想着回去投靠,可惜这手里又没有钱,难啊!你师父在的时候,那银子是左手来,右手去,什么也没留下,现如今不要说别的,人吃马喂一年就一千多吊,还有衣服什么的花费,更别提了。你说靠着几个傻孩子在外头,一个月能挣几个钱?就说前日有两个生客来打茶围,他们就留人家喝酒吃饭,谁知吃了就走。麻子跟了他去,才打发了三吊钱,你说这买卖还作得作不得?想起来真臊死了人。”
慧芳听了这席话,暗叫厉害,果然素兰和琴言都说这妇人是真人不露相,咱们一来就看出为了什么,不知道胡升能不能应付。
就见胡升陪着连连叹息,说道:“如今生意难做,不比从前,自从朝廷严禁官员流连烟花馆,您看秦淮河上谁家晚上有人来?都是空坐的多,吃酒的少。您方才说回扬州的主意,徒儿认为好,毕竟妇道人家住在京城无亲无故,要独立支持这个门户太不容易。不如干脆带几千两银子,回去和舅舅开了大铺子,这才是上策。”
长庆媳妇顿时笑了,笑容挪揄的说道:“啊呦呦,你说得倒好!我若有几千银子,也不用着急了,现在两手空空,所以才为难。前日不是和琴言商量了么,我说我今后要靠你了,你去对徐家少爷说,可否一月给我二百吊钱?她呢又说不能,也不敢回去说。
我说你既然不能拿钱回来,难道将我们吊在风里么?再说徐家二位少爷也没为她花过什么钱呀。我说你何不请个人去说,拿个三千五千的出了师,以后你愿意怎么样,就这么样。我有了银子,也能活过下半辈子,自然也不用你养老送终了。谁知她又支支吾吾,没有半点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