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说的是。”沈姨娘小心翼翼的陪着笑,不敢乱说一个字。说起来当初还是她力主纳的红雯,生怕太太追究。
杜芊芊倒不是推诿之人,提都没提这茬,叹道:“我本以为她是我身边长大的,总比不知底细的外人要懂得规矩,因而作主收她,替你分担些职责。谁知如今连咱家老爷都被她引诱坏了。”
“老爷他?”沈姨娘顿时大为吃惊。
“哼!”杜芊芊没有解释,丈夫夜夜春宵可不是学坏了吗?
“要我说,干脆叫她家的人来领回去,另行配人得了。否则交给官牙子,卖给他人,可是这么做太克毒了。”
杜芊芊对此深感头痛,也左右为难,正妻对小妾有着生杀予夺之权,前提是丈夫不阻拦,而且说归说,做归做,常言道家丑不可外扬。
“不消说会被人家议论我不能容人,多半是正室怕偏房夺宠,故意借这题目把人打发出去,心太狠;并且咱们这般门第的姨娘,发出去另行配人,实不妥当。若早知她不成器,真不该劝老爷收了。唉,赶明儿肯定会有人来反驳我,她自幼在我跟前,不知其人性子么?怎晓得我是因她自小伶俐,说话虽尖刻些,也不是什么坏处呀?哪知如今变得这样,将来还不定闹出什么新闻来呢。”
杜芊芊人届中年,说话未免啰嗦。当下沈姨娘等人反复劝说,她渐渐的消了气,发了一通牢骚也就完事了。
贞清和沐兰香等人纷纷赶来,扶着太太回去,沈姨娘有事要处理,留了下来。
先将夏天的月例银和犒赏银发下去,因刚才红雯自愿辞去二当家,杜芊芊顺势任命了媚奴做副手,想彻底杜绝后患,所以媚奴的差事转交给了另一个丫鬟莲香承管。
忙了大半天,歇口气的时候,沈姨娘开始责备起了媚奴,说道:“前日我怎么嘱咐你的?叫你切不可与她一般见识,连累我被人议论。即使她处处占强,我也肯甘心忍受,过日子嘛,但求大家和和气气。可你怎么这才多久,言犹在耳呢,你就闹出事来?还闹得惊天动地,被太太知道?”
沈姨娘真是十分无语,大凡人与人之间的矛盾往往不是出自本意,谁不想开开心心的过日子?对那些天生性子强的人,忍一忍也就过去了,不然去和人家争,去和人家吵?脑子有病。
所谓争斗是争的利益,而不是闲气,稍有点头脑的人,都不会轻易和浑人犯浑,因为不值得。就好像狗咬了你一口,莫非你还想咬回去?
沈姨娘压根不想开启宅斗,现如今年纪大了,有了诰封,还有儿子,什么都不缺了,委实犯不着去和年轻貌美、伶牙俐齿的红雯斤斤计较。退一步海阔天空,时间久了,红雯应该不是不知好歹之人。
只可惜媚奴这丫头不晓事,当然她不单单为了她自己,也是为了自己争口气,不好过于责备。
于是沈姨娘无奈的道:“幸亏太太圣明,知道那边成心欺负咱这边,你说万一太太信她的一面之词,当众责罚了你,叫我置身何地?大概现在会被人家笑破了肚皮吧。媚奴啊!你素来懂事,我才叫你帮我,原以为我能够偷空到太太那边说说话消遣消遣,特意嘱咐你不要与人争论,饶不了你到底还是闹了,你说叫我今后怎么放心走开?
罢了,既然闹也闹过了,我也不追究了,咱俩可说好了,你今后若再给我闹出事来,别怪我给你没脸。”
同一件事两样的处理方式,那边的喜兰被揍得鬼狐狼嚎,这边的媚奴被心平气和的沈姨娘说得哑口无言,红着脸,低着头摆弄着衣角,惭愧的无地自容。
好半响,媚奴低声说道:“我知道错了。起先她来的时候,我也想好好说明缘由,奈何喜兰说的不明白,添了一把火。奶奶,想我从来没得罪过她,却被她张嘴就骂我娼妇,我气急了,就和她口角起来。奶奶明鉴,当丫头虽然身份低贱,这句话却实在受不起。”
沈姨娘说道:“她骂人是她无理,好在太太已呵斥过了,算是替你挣回了颜面。现在太太不许她过问家事,万一她不甘心,偏偏要夹在里面问东问西,那今后不管什么事,你下次都不要争执,随她要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了。哪怕不应该给的银子,你给了我也承认,太太也不能说你,我一定不抱怨你就是了。”
媚奴见奶奶依然存了凡事忍让的态度,老实的点了头,反正今日自己出了口气,也算值了。
至此媚奴心存侥幸,也有了一丝埋怨,如果不是太太为人公正,哪怕稍有偏袒的话,就凭自家奶奶这副忍气吞声的模样,假如红雯不依不饶,那自己今日十有八九好过不了。
所以媚奴不禁稍有些心灰意冷,好在假设没发生,即使奶奶放弃了自己,事后也会尽量弥补,身为丫头一心护主只求被理解,奶奶和太太一样,都是好人。
总之这么一想,媚奴心情随即好了起来。
那边气消的杜芊芊被女儿扶着走进院子,今日的爆发有一半是为了兰香。
她有意叫女儿学学,说道:“把套房门封死,今儿起不许那贱人打正房经过,可笑她连小姐都不服了。”
沐兰香苦笑道:“娘,她现在是长辈,我是晚辈。”
“你是我亲生的嫡女,她有什么资格称大?”杜芊芊不悦的道,“不提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