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唐茵便跟着六郎,一起跟着李彦读书。李彦教着两个小朋友,也不觉得掉份儿,看他们相处得好,居然还偶尔要称赞几句。
颜肃之放下心来,转叮嘱姜氏,要好生供养这位李先生。姜氏也陪着小心,却并不与阿萱姐妹说破李先生的身份。阿萱姐妹闻说弟弟是与六郎一处读书,倒也放心。既没有区别对待,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阿荣话极少,只在姜氏跟前,姜氏每日总抽出半日来与她讲些功课。阿荣在背种种谱系,姜氏便不给她安排更多的功课,除了读点经史、练些字,连女红都不作硬性规定了。阿萱从旁看着,见与自己母亲的安排没大差别,更加放心,自去一边读些书。
姜氏恐她婚姻受挫,心里郁闷,特嘱颜神佑每日与她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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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其实很忙,自打回来之后,她就发现丁号在她面前出现的频率直线攀升。不是说丁号之前存在感低,而是现在此君特别能刷存在感。如是过了三日,颜神佑见他还是不开口,索性自己挑明了问他:“我看先生近来像是有心事?”
丁号一拍大腿:“对!”
颜神佑心说,你已经不结巴了,干嘛还这么不开口呢?口上却道:“不知先生有何难为的事?”
丁号心说,来了!
颜神佑就见这位海内名士一张原本很高深的脸,扭出一个奇怪的表情来,有点讨好地想笑,又硬忍住,十分扭曲。扭曲了五秒钟,才道:“我旁观小娘子处置事务颇久,知小娘子非一般妇孺,便不与小娘子说那些个客套话了。便直问小娘子一句:小娘子甘心否?”
“?”您老说哪件事呀?
丁号见颜神佑一双眼睛瞪得滚圆,不得不又说了加长版的问句:“京城受辱,难道就这么算了?”
“!!!!”颜神佑后来想,她当时心里居然有一种“果然如此”的念头升起,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口上还说:“还能如何?太后静养,圣上亲口说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还要如何?”
丁号清清嗓子,正色道:“圣上削舅氏门籍是头一次么?请太后静养是头一次?”
颜神佑低头不语,丁号道:“小娘子当心呀。从来疏不间亲,毕竟亲母子,毕竟是亲娘舅,这样的道理,以小娘子之聪颖怎会不知?”
颜神佑崩溃了:“难为您磕磕巴巴还挖坑给我跳!坑了李老先生还不过瘾是吧?您到底想怎么坑我呀?”坑爹哦,早知道这个死结巴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该把他掐死!这种有煽动性的话不在第一时间跟他翻脸,就得背着“默许”的黑锅了。现在想装都装不来了。
丁号“嘿嘿”一笑:“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这么轻松啊,都不结巴了呢。”
颜神佑满头大汗:“造反我们可不干啊。”
丁号道:“顶多看着他们死呗。”
颜神佑道:“这话您不敢跟我爹说吧?就跟我说了?撺掇着我跟我爹说去?丁先生,我没得罪过您啊,您怎么这么坑我呢?上一个坑我的人现在在哪儿您知道么?”
丁号也擦一把汗:“不是坑,不是坑,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怎么能是坑呢?”
颜神佑怀疑地看着他:“我竟不知,先生何时为藩王做起说客来了?”
丁号严肃地道:“甚么藩王?一群白眼狼!先帝虽然行事荒唐,待他们委实不薄,若不是看透他们本性,怎么会放逐出京?他们果然就存了反意了,做叔父的,竟不思襄助朝廷,反而无事生非,我怎么会为他们做说客?!”
颜神佑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道:“人家还没有反呢。难道是赵王,他小小年纪,如何能得先生青眼?!”
丁号道:“小娘子真不知?”
颜神佑坚定地摇头,她这会儿是真没猜透丁号想干啥,至少造反这个选项,在颜神佑这里,时机是很不对的。
丁号道:“小娘子曾预言,天下行将大乱,且起自庶民。难道就没准备后手么?”
颜神佑坚定地道:“我又不是朝廷的官儿,不过是为阿爹帮忙而已,阿爹受朝廷之命,守土安民而已。如今先生问我,也还是守土安民四字。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丁号道:“何不据昂州以自守?”
颜神佑道:“不就是守土安民么?”
丁号道:“旁人这么说,他是真不明白,小娘子这么说,我是不信你听不明白的。”
颜神佑又手掩耳,一面走开一面道:“您甭说出来,我可什么都没听到。”
丁号看到她跑走的方向,心里特别得意,心说,找你爹告状了吧?我也找我叔伯去。他去找李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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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是去找颜肃之了,却不是疾走,离开丁号的视线,她就放慢了步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了。从才回归义的时候,大家的态度,到山璞透露出来的丁号曾经串连的举动。再到现在丁号几乎是显示的话语。
这些无一不透露出一个信息:丁号想撺掇着颜肃之造反!
哪怕不造反,也要割据自立,然后……然后还是造反!除非自立的时候虞家王朝已经挂了,那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