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卢慎的转述,颜神佑再抬头看一眼山璞,山璞一直注意着她,见她看过来,回她一个笑,又匆忙转过脸去了。
卢慎暗笑一声,又摆出一付标准脸来。
颜神佑无奈地道:“忠烈祠到了,把脸收一收。”
奇异的,卢慎居然听懂了她的意思,真的把脸一收,一丝要笑的样子都没有,十分镇定地跟着颜肃之去上香去了!
接下来谁便都没有了说笑的心情了,一应步骤都按照标准的流程来。颜肃之主持了祭祀,又发表激烈人心的演讲,宣布了对将士的安置等等等等。
再便是返城。
面子工程这种事情,颜神佑也不能免俗。便是方章这样在甘县令手下做事的人,也会做面子工程的。不过就是一级一级地往下下命令,组织了群众沿街欢迎而已。这里面,还有不少人家有兄弟子侄就在凯旋的队伍里。倒不全是强制上街了。
将士列队,从城门入,直到州府门前,这一溜大街,再折往东,绕城里的大街转一回。四下里还有姑娘觉得这些人帅气,颇丢一类。据说,这一回之后,有好些当兵的都娶上了漂亮媳妇儿——这是后话了。
一应礼毕,便是州府自己的事情了。
照以往的惯例,应该是给颜肃之接风洗尘,然后州府自然有人去安排一应的抚恤善后事宜等等,这些不须赘言。
此番却又有些不同,盖因李彦与霍亥还是头一回经这么样的事儿,两人声望又高,颜肃之不免又与他们多说了两句。且说两位身为府佐,又担了勘刻石经顾问,万望多多费心。
霍亥客气道:“此事丁世兄总揽,我等不过凑个热闹而已,并不须多提。”
颜肃之正色道:“非也非也,这却是一件比旁的都要紧的事情,岂能不提?”
其实李彦和霍亥也都知道,思想很重要,传播礼教很重要。这是每一个正经读书人都知道的事情,当年甘县令也不是什么望族名士,尚且亲自下乡,还跑去跟山民普及科学文化知识。这就是他们的习惯。
霍亥此言,背后之意颜肃之也会意。让这两位老先生去做府佐,但是府里正经的事情呢,又不让他们做主,一切皆决于颜神佑。搁颜肃之身处,他也是不甚开心的。
只是战时容不得扯皮,颜神佑做得最顺,要是放权与这些老先生,倒有一半的可能……让一群文人主掌了后方。到时候后院起火,自己人互掐,可能性在百分之八十。
所以颜肃之便装听不懂,一力说教化的重要。卢慎跟着说:“正是,如今南来北往之人甚众,当使其齐心协力才好。”
山璞也说:“教化之功,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一群人搭台唱戏,颜神佑也说:“必令书同文,方可成万世基业。”说话时,又想起杜黎来了,她让杜黎去交个草稿,令她想不到的是,杜黎好几个月了,给她交了张空白的卷子来。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李彦听他们说,就明白了。霍亥是想掌权,李彦未尝不是跃跃欲试。但是呢,分权可以,这些人也一直在做。颜神佑提的那个官制,就是要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这一点李彦看得真真的。可分给谁,这就大有讲究了。人家愿意让同心协力的人,一起进来出力。可不乐意让你小算盘太多的人,过来跟人家扯皮。
霍亥坏心倒是没有,只是大方向上,不大乐意妥协。尤其是在对付颜神佑的问题上,李彦甚至觉得,霍白这个小孩子都觉得无所谓,只要能赢就行,其他的等事成了再说。霍亥非得在现在时候,也要争上一争,为后来埋上伏笔。
这样就不好了。
凭良心说,颜神佑的目光是长远的,什么事儿都要长长久久埋一笔。但是,再匪夷所思的伏笔,她对现在的事务都没什么坏的影响,至少不会耽误事儿。霍亥要是真的争权太甚,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府佐。
李彦敢打赌,他头一个就是要压制一下颜神佑。都这样了,颜家要是再乐意让霍亥多掺和,那颜家也就没什么前途了。
尤其对颜肃之来说,如今颜神佑独-裁后方,是最有利的。她代表着颜肃之,代表着整个颜家的利益,人家自家人都不说话了,你在这里吵吵什么呢?等天下打下来了,再说,好吗?
所以李彦也跟着帮腔:“前番三方殴斗,未尝不是民心不齐、不通礼法之故。”
颜肃之道:“教之以礼、束之以法,其事可行。拜托两位先生了。”言语间不提丁号,并非待丁号不好,乃是熟得不需要再多提了。丁号明白其中之间,与颜肃之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寒暄了一回,颜神佑又向颜肃之介绍了她的“舍人”——丁琳、金氏姐妹、李氏姐妹。虽是男女有别,只是在昂州,这样的讲究已经被降到了最低的限度。颜肃之又是长辈,言语之中,颇多勉励之词:“你们都是女中豪杰,襄助小娘子,多做实事。”
颜神佑又请设宴事。
颜肃之道:“你们先去,我去向你阿婆问安。”
当下各自散开。席面分设在前、后两处,前后都有颜神佑的席面,她的“舍人”们跟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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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肃之奔向后面,姜氏已率众出迎,夫妇俩互致问候,齐往楚氏处。
楚氏亦盛装,端坐上首。等颜肃之入内叩道,亲自起身相扶:“我儿辛苦啦。”
颜肃之听着这句话中感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