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希真姐姐到了临安,那效率高得不是一点半点。以前玄衣舆部都没有过这么高的效率,也就只有当时的楚氏能有这种效果了。
颜希真一到临安,临安的许多消息都传了过来。包括颜神佑猜到了一点,但是始终无法证实的程妙源出走之原因。接到消息之后,颜神佑还真是感慨万千,她的世界观也被刷了一回。不可否认的,她对世家其实有那么一点看不上眼的。跟她曾经学习过的历史课本上写的“腐朽势力”的评价有关,也跟她生在土鳖家庭里、小时候亲爹没出息,时常被鄙视一二有关。
现在乍一听说程妙源这样的士人居然这么有原则,虽然有些迂腐吧,到底还得敬他一声君子。既然是好人,那就得另有打算了。颜神佑跑到自己衙门的隔壁去找她爹,跟她爹建议:“程先生恐怕咱们是再难请得动了,不如看他家有没有什么有意思的子侄呢?”
颜肃之对此也颇感兴趣,但是还是摇头了:“现在不是时候。他原本是个好人,我们现在就要录他的子侄,对他的名声不好。”
颜神佑一想,也是,便说:“总之,阿爹心里有数就是了。谁录他的子侄,都不如阿爹亲自出手强,”说完,还摸摸六郎的腰,觉得手上湿乎乎的,郁闷地道,“不要总坐着啦,胖子会被媳妇嫌弃的。胖子没人权的,大热的天,你不难过吗?”
随着你来我往的嘴仗,时间已经进入了五月末了,这个时候,在昂州这样的地方,真是酷热难当。哪怕有冰,还是不行。六郎年纪还小,又不敢让他受大寒,小胖子的夏天,真是过得格外的辛苦。
六郎年纪渐长,颜肃之每日总有半日将他带在身边,让他接触一些事务,将脑袋磨得灵光些,不要跟虞家兄弟似的,底子不差,却总会被人带歪掉。
六郎一张一点也没瘦下去的胖脸上带着一丝无奈,用比颜神佑更郁闷的声音道:“是。”坑爹啊!亲娘想把他养得胖一点,亲姐姐让他瘦一点。到底听谁的好啊?要说起来,亲娘不会想坑他,但是亲姐姐是年轻人,应该更符合实情吧?他姐夫好像也不胖的样子,他爹也不胖呢。谁说只有女人才会苦恼外貌的?男人也一样,小男孩子也一样!
颜肃之已经能够读出儿子那严肃的胖脸下纠结的内心了,头疼地对颜神佑道:“我看你就是闲的,你去后面陪你阿婆说说话吧,六郎我来说。”
颜神佑耸耸肩:“也好,近来有阿歆在,阿婆心情好了不少呢。”说完就走了。这个阿歆,是她姨母大姜氏的儿媳妇楚歆,大姜氏的儿子蒋歆求娶于楚家,娶来的这个媳妇儿恰恰与他同名。当时一换庚帖,所有人都笑开了,直道是缘份。
颜肃之见他祖宗走了,才拎过六郎来上政治课,中心思想就是:有时候,女人的话,听过就算了,男人么,外形不是那么重要的。当然,也不要太胖了,会不灵活。如果想做个坏事,爬个墙头、钻个狗洞什么的——尤其是后者——会相当地不方便!
六郎听得脑门儿一抽一抽的。颜肃之小时候亲爹不管他,他特别渴望父爱。轮到自己当爹的时候,就将自己小时候的愿望统统实现。比如亲自教功课(这样挺好)、比如教导一些为人处事(这也很好),又比如自己偷偷梦过的父子可以玩笑、说一些心里话啊、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啊,讲一讲自己犯过的二啊(……)
六郎对这个亲爹,实在是颇为无奈的。
还好颜肃之念叨完了,又开始跟他讲程妙源的事情了。六郎就开始认真听了,听完了,还眼巴巴看着颜肃之。总觉得……他爹要不再说一点裂三观的总结语,他居然有点不太习惯了。没想到颜肃之也傻乎乎地看着他,仿佛在说:你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在颜肃之将这个话问出来之前,六郎嘴角一抽,心说,虽然没有说傻话,不过这个样子也是一种正确的打开姿势呢。笑一笑,发现自己这样有点不太恭敬,马上又恢复了标准样儿。
颜肃之翻了个白眼。
六郎心说,对了,就是这个样子!然后自己也不小心翻了一个白眼。
颜肃之:……怎么觉得这个小子这么欠揍呢?
这边父子俩对翻白眼,互相觉得对方挺傻。那边颜神佑到了楚氏这里,正遇到一群女人在聊天儿。不但楚歆在,姜氏也是,颜氏也在,都在一处说话呢。
见颜神佑来了,姜氏便问:“你今天得闲了?”
颜神佑道:“方才有事来禀告阿爹,阿爹命我来向阿婆问安。”
楚氏最近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听颜神佑这么说,还嗔道:“你们本来就忙,那些糟心的事情还收拾不完,又来为我费心了。”她并不经常情绪外露,然而一开口,子孙无不遵命,是将她的话放到了心上,这无疑让她的心情好了很多。整个人也越发地柔和了起来。
颜神佑笑道:“我也没怎么样,就是看看屯田什么的。”那些事儿,主打是山璞,也是给他找点事情做。
楚氏失笑,显然是明白她话中之意,遥指着她道:“看你这得意的样儿。我看山侯都被你带坏了!”
颜神佑也不觉得难为情,居然大大方方地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我凑到一处,可见是气味相投的。”
颜氏便笑道:“你又促狭了,这里的人,哪个不是与你凑作一处的?”
弄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颜神佑一面笑,一面想,得什么时候把程家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