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长身量很长,名字取得相当写实。她自幼跟随着楚氏,于楚氏的事务知晓得颇清楚,去了就拿了来。楚氏对姜氏道:“神佑该习书了,不要随意教了,若有讹误,再改了也耽误事。必照法帖来写。”
姜氏一看,也不推辞,谢过了婆母,接了这字帖。又请教婆母:“不知现在当教她什么呢?”
楚氏道:“习字,读书,游戏也不要忘了。来年春天,可学琴。学有余力,教她读史。”
前几样姜氏都想到了,读史一样却还不及,听了之后心中微凛,叉手称是。
楚氏见儿媳妇受教,微一点头,缓缓闭上眼。姜氏见机便告退了。
回来就揪来了颜神佑,左右一打量:“你也不小了,该正经上课了。”
颜神佑颇为开怀:“阿娘要给我请师傅啦?”
请你的大头啊!怎么可能?你觉得有博学之士肯来颜家当家教教师吗?#想太多#
姜氏将脸一板:“怎么?我还教不得你?”
颜神佑连忙说:“怎么会~我还怕有了先生来,每天能见着阿娘的时候就少了呢。”
姜氏听着她这话,也绷不住露出一丝笑,又严肃地道:“巧言令色。”
颜神佑笑得跟朵花儿似的,摇着姜氏的袖子道:“阿娘笑了就行。”真是将巧言令色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
姜氏再忍不住,将她抱个满怀:“你阿婆很看重你呀,你要好好地学,要争气,知道吗?”在姜氏看来,以楚氏的智慧,只要颜神佑做得好了,必不会坑了颜神佑。哪怕颜肃之不讨喜,也不见楚氏坑过亲儿子。
颜神佑听亲妈这么一说,一个哆嗦:“我阿婆说什么了?”被boss点名,这是要挂的节奏啊!
姜氏拍着女儿的背,轻声道:“你长大了就知道了,你阿婆很好。”
颜神佑有点结巴地道:“是,是,阿,阿婆是挺好的,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姜氏道:“你先与阿兰她们玩罢,阿娘给你备笔墨。”
颜神佑抽抽嘴角,带着“我马上要上学啦”的愉快心情,找阿兰她们玩去了。
虽然阿兰是分给她的侍女,都在她跟前呆了五年了,她与阿兰等人相处的时间其实甚少。她年纪还小,每天睡得不少,有空得跟着姜氏学习,闲下来要听阿圆唠叨。阿兰等人颇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现在颜神佑终于长大一些了,要有些娱乐活动了,她们自然是乐于奉陪的。
颜神佑在踢球,大家闺秀其实不是静坐的,宝钗还会扑个蝶呢。颜神佑踢的也不是皮球,乃是竹蔑编的个圆球,在里面挂几个铜铃铛,一滚就响。四个侍女站四角,把颜神佑给围在中间,互相传着球。这让颜神佑有一种“我也是副本boss了”的错觉。
姜氏说是给颜神佑准备笔墨,其实也不用她动手,下令去库里取家什的时候,她就带着阿方、阿圆在那儿看着。看着女儿这么活泼,姜氏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她以往总担心颜神佑因为家庭环境的原因抑郁,这对女孩子来说并不好。现在看她开朗,姜氏反而高兴。担心的是——会不会太开朗了?爬树什么的,跟亲爹拌嘴什么的,略过了呢。
正欣慰地看着,阿方与阿圆却使了一个眼色。尤其是阿方,心里一直压着件事儿——姜氏没个亲生的儿子,不是件好事儿。当下两个人又旧话重提,姜氏却没有了上几次的松动,反是有些羞恼地道:“此事不要再提了!”
想来姜戎上次试探弄了个没结果,当然要告诉母亲妹妹。这等羞于启齿的阴私之事,当然是自家人关起门儿来小声说的,阿方、阿圆都不知道。然见姜氏如此,却也只得不提——都暗自纳罕,这是怎么了呢?明明之前态度松动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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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神佑还不知道,她娘已经决定一心一意抚养她一个了。她玩了一阵儿,阿兰给她打水洗脸,她还在那儿乐呵呢,明天就能上学了,真是太开心了。
到了第二天,她才知道,上学这个事儿吧,它是有利有弊的。
比如……坐姿。
以前颜神佑还小,那么大个团子,胳膊腿儿像藕节一样,让她学跽坐,她也只能一坐就趴地。而且以前不用写字儿,不需要保持什么正确姿势。只要她站得正一点,被姜氏揽在身前教认字就行了。要用到坐的时候呢,只要她是“坐”在地上的,姜氏也不会狠管她——身体条件在那儿了呢。
现在要学写字了,就在先学会跪坐。
颜神佑当场就傻眼了。【卧槽!卧槽!这么坐下去会成萝卜腿的啊!还会长不高啊!没听说鬼子喝个牛奶、坐个椅子下一代人均身高就高了一二十厘米吗?】
她决定跟她娘谈这个问题:“阿娘,这么坐难受啊!”
姜氏虽然疼女儿,却从来不是个无原则的人:“习惯了就好。”
颜神佑道:“会把腿坐扁的啊。”
姜氏怪异地打量了她一眼:“谁教你有这些古怪念头的?”她开始十分怀疑,这闺女越长竟是越像颜肃之的不着调,是不是丈夫作了什么妖法了。
颜神佑苦哈哈地道:“想也知道啊。”
姜氏道:“大家都这么坐,你就老实学着罢。”
颜神佑道:“大家要是都错了呢?”
姜氏冷了脸:“休要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