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杨冬根担心的,啥身子不舒坦,尤其是昨儿个被杨老爷子下了脸面,别一个人在屋里气出个好歹来啥的,她是丝毫不觉着的,原因无他,自老爷子回来以后,老太太的脸面已是明着隐着的,不晓得被下了多少回了,尤其是苏氏进门又亲自进了老杨家的族谱之后,老太太在那样的打脸之下,她都能每日里活蹦乱跳的闹腾着,想来也不是真的那么在意老爷子的打脸的。
杨青抬起眼皮,看了眼自家老爹匆匆而去的背影,只暗自撇了撇嘴角,实在是不觉得杨冬根自以为关切的心思,真的能够讨得了戚氏的欢心,兴许,她老人家正是不想见人,才没点声息的状态。
在这不大不小的老院里生活了一阵子了,杨青也算是把这满院子的人的脾性摸了个七七八八的了,像戚氏这样刁钻到甚至可以说是任性的老婆子,其实说简单点,也是个头脑简单,心思还没有成熟的主儿,两个标签,窝里横,外加小孩子心性,足以概括了戚氏的性格。
杨青心知,老太太之所以一直龟缩着,还不是怕人看到她那张破了相的脸吗?即便是在自家亲人面前,亦是如此,杨冬根这会子凑上前去,戚氏是半点不会感动的,估摸着半分好都讨不着。
杨青心里自顾料想着,她也没有出声拦着自家老爹,就杨冬根那副老实愚孝的性子,总归是要让他撞个几回南墙,才会自己了悟的。、
因而,小丫头一句话没说,只回过头去,就拉着周氏商议起了事来,倒是周氏并没有自家闺女看得透彻,生怕了小闺女心里头对杨冬根存了怨,还开口替着自家男人说了几句好话,“毕竟是你爹的亲娘,血浓于水的,你爹素来孝顺的性子,让他去瞧瞧也好,省得成天挂着心的,即便是咱们立马搬了出去,他也没法安心的过日子不是。”
杨青晓得周氏的心思,却也不想在这话题上周旋,只淡淡的嗯了声,便与她说起了旁的事情,“娘,不用多说什么,我都明白的。对了,待会儿咱爹去找村长,娘给备了礼没有啊?”
对于村里人要找宅基地的事情,杨青昨儿个晚上也是特意找自己哥哥了解过的,这个时代,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拿来种植的田地珍贵,一亩中等的田地,少说也要三四两银子才能置办。
但宅基地却不见得难得,只要是自己村里的空地范围内的,都可以算作是宅基地,要真是有人要来盖房子,只需要到村长那里说一声,立个书面的契约就行,也不需要多少银钱,一个三五亩的宅基地,都用不上一两银子就能买到。
但这毕竟是要求人办事的,尤其是村长这样在一个村里有身份的头面人物,杨青也不晓得今后自家还有多少麻烦人家的事情,旁的不说,日后置地买地的,总归是要与村长打点交道的,以前,老杨家没有分家,杨冬根作为小儿子,那些露头露脸的机会,也轮不上他,因而活了几十岁了,他也没跟村长有过什么交往。
可往后不同了,自家已是分家立户,杨冬根作为一家之主,总是比从前露面的机会多的,因而,杨青觉着,得让自己老爹在村长面前交个好才成。
可,这会子,一看自家老娘那副茫然的面色,杨青就晓得,自家这一对爹娘,愣是没跟她想到一处去,“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咋说咱也是要麻烦人家的,这突兀兀的找上门去,空着手可是不大好看的。让爹随便提上点东西过去,料想村长的办事效率也会不一样的。”
话落,杨青便不再说话,看着周氏,等她的动作,却看着周氏面上现出几分复杂之色来,像是不好意思。
周氏是有些羞愧的,想她一个大人,行事间却不如一个孩子来的周全了,不过,她打小就是养在深闺的小姐,也没人教导过这些,后来嫁进老杨家,她又是作为最小的儿媳妇,向来这些人情往来上的事情,也没她能做主的份,她成日间除了任劳任怨的忙碌着家事,也习惯了不操心这些。
猛不丁的,这才在闺女的点拨下明白过来,是了,日后自家已是单门立户的了,这些人情往来的事物,她作为一家的主妇,咋地也得拾掇起来了才是。
想通透了,周氏却又有些为难了起来,昨儿个才分的家,她手上啥东西都没有,拿什么礼来置办呢?
杨青看着自家老娘眼里的为难,转念一想,随即明白,“娘要不去二奶奶那里走一趟,虽说是咱们已分了家,不好再拿公中的东西来走礼,但,咱这不是特殊情况嘛。您找二奶奶说清楚,让她帮着归置两样礼来,跟她说清楚是去提给村长家的。
就咱庄户人家寻常的走门串户的礼数,也不需要多贵重,我估摸着拿点鸡蛋,再提上一提糕点,就已经很说得过去了。就当是咱借的,等回头再还回来就是了。”
杨青口里的二奶奶,就是苏氏,为了区别称呼分开,老爷子已经发了话,让家里的孙辈们,统称苏氏二奶奶,而周氏杨冬根她们这些儿子儿媳的,就叫苏氏二娘,不让再叫什么莲姨啥的。
为此,老太太还闹腾了好几次,整天说啥,凭什么自己生出来的子女,要叫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娘,杨春根几个的老娘只有一个,就是她戚氏,还当着老爷子的面,啐了苏氏一脸,骂她不配,被杨老爷子狠骂了一通,才消停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