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苏姀一愣,她刚才说的“刚好十日”的确叫她不懂……
嬴华庭背靠在车壁之上,颇有分横刀立马的样子,身子微微前倾直盯着沈苏姀道,“我从前的那个故人,算了,时至今日也无需和你说‘故人’二字,就是从前苏阀的少将军,你应当知道的罢,从前我和她有过婚约的。”
沈苏姀心头一跳,不知道嬴华庭到底要说什么,便也只能端坐着身子颇有分紧张的看着她,听到这里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微微一顿,嬴华庭又道,“就是这个少将军,从前与我那般亲近,却也是个心高气傲不愿轻易认输的主儿,刚好我也是,次次我和她闹将起来之后彼此谁都不会理谁,然而每一次都是她先来寻我,你知她每次过多久才会来寻我吗?”
沈苏姀眼瞳微缩,唇角微抿了起来,嬴华庭一笑,一双眸子仍是微微眯起来的,“她那样心性的人啊,就算是认输也必定是要好生打磨我一番才来认的,正正好次次都是十日,从前但凡我们闹起来,我可一点都不担心少将军生我的气,我只需数着日子,十日一到,她必定好好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往常总说你和我的一个故人想象,奇怪你总不曾问我那人是谁,那我今日不妨告诉你罢,就是苏家的少将军,你说奇不奇怪?你竟然会和一个已经死了七年的人习惯相似,呵,不过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倒也不算什么了。”
沈苏姀一颗心被嬴华庭不经意的话揪紧,嬴华庭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却忽然一转看向她对面的车窗,车窗之外已经是一片灯火阑珊,五彩缤纷的颜色却丝毫落不尽她眼底去,稍稍一默,她一边垂眸抚着自己的衣摆一边道,“你和七哥很早就在一起了?”
这声音略有些低沉,沈苏姀立时挺直了背脊,抿着唇道,“在公主回来之前。”
嬴华庭勾了勾唇,“看来我一直被蒙在鼓里的。”
沈苏姀呼吸皱紧,“公主——”
欲言又止,嬴华庭却挥手打断了沈苏姀的话,转眼看她一瞬,摇着头又垂了眸子,“让我替你说,这件事其实也不算什么,彼时我和七哥并不亲近,再加上忠亲王,你只怕是怕我帮了忠亲王对付七哥是不是?因而才一直想要我对七哥改观,其实也不算你骗我,毕竟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至于你瞒着我,第一,你们瞒着的应当是所有人,而不是仅我一人,第二,你必定是怕我先入为主对你设防,又怕我误会七哥有所图,说到底你帮我查案也是尽心尽力的,也并没有帮着七哥构陷别个,至于我信了你又生出撮合你和七哥的心,确有些傻,不过也不打紧,眼下我想知道的,却是另一桩事。”
嬴华庭的眸子转向了沈苏姀,“七哥待你可是真心的?”
沈苏姀心底生出苦笑,这件事最不能解释只怕就是这一点,嬴纵分明心上有人,却又如何与她生出这些纠葛呢,沈苏姀唇角动,乎就想说不是,可她从前本就骗了嬴华庭,眼下又怎么能再骗她,何况若是让嬴纵知道,他心底又该多沉郁?
深吸口气,沈苏姀语声艰涩的点了点头,“是。”
嬴华庭双眸顿时狭的更紧了些,看了沈苏姀良久才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又垂下眸子道,“这可不知道怎么算了,我还一直以为七哥心中……罢,你既然觉得他待你真心那便是真心罢,从前我与你说的话你也无需放在心上,谁都有些旧事,珍惜当下才是对的,你无需觉得对我抱歉了,你那些动我都明白,你今日能来寻我便定然不想失了我这个朋友,何况你费心助我查案,那一日……那一日又替我挡了一剑,这是救命之恩,我嬴华庭最不喜欢受人恩惠,你这救命之恩我真是连还都还不起的,你不过瞒我一件事算得了什么。”
沈苏姀心头一热,“公主如此说,沈苏姀愈要愧疚了……”
嬴华庭又抬手一挥,转头看着她,“好了,你的伤还没好,我本打算着今日一过你若没来我自会去探望你的,你来了倒也好,我素来不喜记恨别人,心间也恩怨分明,口中更没有假话,你无需不安,既然明白了你心中的担忧,那我今日便说一句,别说忠亲王眼下已无争位之心,便是有,我也不会参与这些争斗之中,我不会帮谁算计谁,可是也容不得谁耍阴谋诡计耍到我身上,有些事,历朝历代都免不了了,我没兴趣玩弄政治权术,他们谁能坐上那个位子各凭本事罢,我此番归来只为替苏阀平反,你和七哥都可以放心了。”
沈苏姀看着嬴华庭,拢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狠攥在了一起,唇角微动,喉头却又被哽住似得难以出声,嬴华庭看着她动容的模样一瞬,忽然道,“往后你不必公主公主的叫我。”
沈苏姀一怔,有些疑惑。
嬴华庭已笑道,“你叫我的名字罢。”
沈苏姀当即愕然,赶忙道,“君臣有别,那怎么可以。”
嬴华庭唇角的笑意便有些深长,缓声道,“这日我总记得你那日替我挡剑之时的那一声,救命之恩无以回报,许你叫我的名字。”
沈苏姀抿了抿唇,看着嬴华庭这样子有些拿不定主意。
嬴华庭对她的犹疑并不放在心上,又朝马车之外看了看,似乎因为不知不觉间天色太晚而皱了皱眉,沈苏姀亦随她看出去,也觉得时间有些晚,由此便道,“时间已经不早,今日来本打算要向公主……要向华庭你道歉的,本以为此事你必定十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