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面对这一群大男人还是城楼上潜在的危险还是前头的血腥,沈苏姀的容色几乎都是波澜不惊,这样沉稳镇定的气势非上位者不能有非强者不能有,钱万贯此刻用心打量起了沈苏姀,越看只觉得越是心惊,早前的轻视散去,眸光有些疑惑又有些谨慎起来。
场面似乎比刚才更为尴尬,可周遭的气氛却松动了几分,将士们似乎十分喜欢看钱万贯出丑似得,与此同时心底对沈苏姀的震惊比钱万贯还要来的汹涌些,正在这个看似轻松的档口,沈苏姀忽然道,“时辰不早,该攻城了。”
上阳宫拥有所有皇宫的特点,易守难攻,倘若他们不抓紧时间,沈苏姀只担心沐沉在宫中会支持不住,而她虽然对那商王全无感情,却觉得他死了有什么好。
经沈苏姀的提示,众人的面色当即紧张起来,钱万贯定了定神看向一旁的沈君心道,“世子有所不知,我们的人已经冲上去攻了好几波,可每次都被那厉害的铁箭破了势头!弟兄们在外头都没有伤亡的如此惨重……”
钱万贯语声感叹,足见其爱惜士兵性命,这么一说,周遭的气氛都低落了下去,沈君心盯着那城楼片刻,大抵是没想出法子,便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沈苏姀,这完全处于沈君心对沈苏姀的信任和尊崇,见他如此,周遭众人都看向了沈苏姀,面对着众人期待的目光,沈苏姀心底微微一叹看向了钱万贯,“将附近火把都熄灭,再准备三十匹训练有素的战马,再吩咐人在西面准备云梯,挑两百擅长近身攻防的战士吧。”
沈苏姀语声平静而沉稳,无端的就叫人信服,哪怕钱万贯未达到信任沈苏姀的阶段,可看她这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还是挥手吩咐身旁的副将,“照吩咐去准备!”
那副官应声而去,钱万贯和沈君心都继续看着沈苏姀,钱万贯目光且惊且疑且敬服,沈君心则是全部的交托信任和不加掩饰的崇拜和欣赏,钱万贯对于沈苏姀而言只是路人,可沈君心在这阵前的目光却对沈苏姀有些触动,她朝沈君心弯了弯唇,继而肃容道,“城楼之上所用的连弩虽然能连发且攻击力强,却败在其只能用铁箭不能用木箭,任何一个军队都不会有用不完的铁箭准备着,他们能隐在黑暗之中,我们亦可以,待火把全部熄灭,城楼上便只能靠声音来判断我们何时进宫,届时只需让战马靠近宫门便可,城楼上的人必定中计,如此往复几次,城楼上的铁箭便会消耗大半,我们从西边的城墙登楼。”
沈苏姀话音落定,算是十分详细的解释了等下的安排,沈君心面上笑意深深眼底满是骄傲,钱万贯也跟着眸光大亮,想了想却还是迟疑的道,“可是哪怕消耗了大半却也还是有啊,到时候紫罗营必定识破了我们的机谋,这攻城还是有些困难,到时候还得有伤亡……”
沈苏姀双眸微眯,眼角带出两分冷意,“战场之上死伤本就是常事,看来钱将军适合去打以千敌一的仗,眼下只是个扰乱军心声东击西的计策,等紫罗营怜惜铁箭畏首畏尾之时若钱将军还不能攻下宫门,那想必就是钱将军的缘故了!”
钱万贯本意是怜惜将士性命,可他却不知阵前身为主将最不能说丧气之话,沈苏姀本已献计,只需士气如虹去执行便可,他这一来只会让士兵们心有忌惮让攻击力大打折扣,沈苏姀心意一动,便用了这激将之法,心中却想钱万贯身上匪气重过将威,往后若领大军恐怕还需思量思量,正这般做想,却想到为何不见沐萧,左右看了看,眼底闪过两分深沉。
沈苏姀这片刻之间的冷意叫人心中发颤,钱万贯也反应过来自己适才说错了话,老脸一红不敢和沈苏姀争辩,当即吩咐下去好生做准备,不过片刻,原本火光大亮的阵营已经一片黑暗,不仅如此,便是连远处街市上的灯火都已熄灭,城楼上的人无论如何也是瞧不见底下的动静了,这钱万贯虽然言语上有些不注意,执行力却极强!
眼见的一切安排就绪,沈苏姀在一片黑暗之中再度吩咐,“命五十弓箭手做好准备,随时灭掉城楼上亮起来的火把,不要给他们休息的时间。”
城楼之下一片漆黑,城楼上的人必定会探头看底下的境况,弓箭手能制造紧张,让陈楼上的人更为慌乱,钱万贯在旁应了一声,当即有人去传令,一切准备就绪,某一刻,极快的马蹄声响了起来,城楼之上当即一阵响动,紧接着便响起了“咻咻”的破空之声,马鸣声响起,破空之声更为密集,不多时驯马官打了个口哨,没有伤亡的马匹又跑了回来,而城楼上不能确定底下状况,铁箭仍然不断连发。
刚歇了一气,战马再度被赶了回去,如此三四回,成楼之上的箭矢密度已经不那么密集,一是箭矢有限不可再浪费,二是城楼上必定有人怀疑底下有诈,就在城楼上捉摸不定高度紧张之时,西边的登楼已经开始,眼下主力军都在正门,西边相对松散,等正门上的紫罗营士兵发现不妥之时已经为时已晚……
“阿姐,成了!”
沈君心不知何时已经御马站在了沈苏姀身侧,城楼之下的火把再度亮了起来,从他们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城楼之上血腥的厮杀,城楼上方寸之间,所用招式皆是近身搏斗术,明晃晃的刀刃没入人的躯体,再出来之时已经是血淋淋一片,沈苏姀对这样的场景熟悉万分,沈君心却不是,沈苏姀转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