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少将军……”
嬴华庭哑声唤一句,眼眶之中的泪珠儿一滚便落了下来,手将沈苏姀紧紧地攥着,看着沈苏姀的目光哀切至极,沈苏姀心中虽然惊震嬴华庭这反映,可心底却又觉得今日这一幕是在她意料之中,嬴华庭的性子虽然不十分细致,可早前两人便是深交,后来宫中出事嬴华庭也算有参与,孟南柯和瑾妃的身份她恐怕早已知道,出来的这一路上沈苏姀和孟南柯说话也并未刻意回避,眼下嬴华庭鹣鲽引得解,自然记起了早前的种种,便也认出她的身份了!
沈苏姀心中一时间五味陈杂,看着眼前挂满了泪珠儿的脸只使劲的攥了攥她的手并未说话,嬴华庭看着沈苏姀也不知当说什么,场面一时之间静默了下来,沈苏姀深吸口气拍了拍嬴华庭的手背,当先看向了中堂里站着的孟南柯。
孟南柯生性洒脱,既然说出了他任凭处置的话自然不会再反抗,虽则是和嬴华庭交手了的,可看见他身上的伤沈苏姀也知道他必定是未尽全力故意让嬴华庭伤了,此刻的孟南柯不可谓不狼狈,胸前肩头的斑斑血迹更叫人看着分外凄惨,然而让沈苏姀心中惊疑的却是孟南柯面上可称之为哀默的表情,虽然极淡,可以沈苏姀对他的熟悉程度还是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么一想她心底不由得一惊,难道孟南柯嘴上不说却已对嬴华庭动了情?
沈苏姀面色几变,再想到孟南柯身上的鹣鲽引未除又觉得释然而担心,那千花化骨草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只期望他二人之间再莫生变故,心底一叹,沈苏姀拉住嬴华庭的手回身吩咐香词,“你先留下,为孟先生上药,将此处收拾一番。”
香词点头应下,沈苏姀便转身看着嬴华庭道,“你和我来。”
嬴华庭点点头随着沈苏姀朝外走,嬴纵眉头深凝的扫了一眼那孟南柯也一同走了出去,谢无咎看着几人走出院子,桃花眼里闪过两分微光,轻喃一声,“少将军……?”
看着沈苏姀几人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口,谢无咎随即眸光一转朝孟南柯身边走去,叹息道,“孟兄啊孟兄,你好歹骗了人家姑娘一场情,这两剑也算轻的了。”
孟南柯面色惨白,闻言苦笑一声不语,谢无咎见他这模样摇了摇头,道,“我去叫人送酒来,看你这样子晚上也是睡不着了,今夜你我痛饮一遭吧!”
孟南柯唇角紧抿一瞬,点头,“好!”
沈苏姀牵着嬴华庭的手走在去紫垣殿的路上,雪色未消,夜间寒风呼啸,嬴华庭面上的泪珠儿极快的结成冰凌,刺得她面颊发疼,而她此时无暇顾及这些疼,只将目光落在将将和她一般高的沈苏姀身上,牙关紧咬,嬴华庭觉得悲痛又愧疚!
一路入了紫垣殿,刚入了暖阁沈苏姀便去拧了热帕子来,递给嬴华庭道,“擦一擦吧。”
嬴华庭眼底还有泪珠儿,面上因为泪水冷风而微微发红,她心底万分复杂,可对上沈苏姀泰然而沉静的眸子却怔了住,在她的记忆之中,似乎从一开始遇上沈苏姀她的表情便从来都是从容淡泊的,而到了现在,她这由心而发的坦然平静却更叫她无颜面对,嬴华庭接过帕子擦脸,双眸却极快的垂了下去,似不敢看沈苏姀。
嬴纵站在一旁瞧着,眉头紧紧皱着。
见她擦了脸,沈苏姀便将帕子拿去一旁放下,见她离得远了些,嬴华庭忽而看向嬴纵,“七哥……早就知道了是吗?”
嬴纵不置可否的看着她,答案明显。
嬴华庭眼眶一红,呼吸急促起来,“她……她早前离开大秦,是因为……”
嬴纵眸色愈暗,闻言淡淡颔首,而后转身看向了窗外的漭漭夜色,嬴华庭眼眶顿时就红了,垂着脑袋孤零零的站在那处,和嬴纵挺俊的背影相映,兄妹二人周身都被一股子苍凉围绕,沈苏姀回来便见两人站着,她先看了嬴纵的背影一眼,这才走到嬴华庭身边拉着她至榻边落座,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道,“本不当瞒你,可我……”
“我知道!”
嬴华庭豁然抬头打断沈苏姀的话,“我知道,我都明白,你无需对我说旁的,你再这样,我简直连和你说话的脸都没有了。”
说完这话,嬴华庭又迅速的垂了眸,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得,再没了适才那般的凛冽傲气,沈苏姀见她如此叹息一声,“眼下解了鹣鲽引,你身子也无碍了,至于师兄……”
说到孟南柯嬴华庭的手便是一紧,沈苏姀眸色微暗,“你的性子最是洒脱了,我知道你心底必定不好受,可眼下除了想开些也没了旁的法子,师兄心底并不是个坏的,此番解鹣鲽引的解药实只有一粒,他当先让你服下了,我不是替他说好话,只是他并不是想用那药物来赢得女子感情之人,华庭,我送你回去大秦吧,你不愿回君临,那就回封地。”
沈苏姀话里话外都是让嬴华庭眼不见为净的意思,可嬴华庭沉默一瞬,却豁然抬头看向她道,“我不回大秦。”
沈苏姀皱眉,“为何?”
嬴华庭咬了咬牙铁铮铮道,“我要留在你身边!”
沈苏姀听着此话只得苦笑,“我是要留下帮商王的,你留在我身边做什么?你是大秦的公主,你有自己的封地,在大秦之内你在何处都好,可眼下是在西楚,留下来对你无益处。”
嬴华庭鼻头一酸,深吸口气又垂了眸,闷了一息才低低道,“我要赎罪。”
听着此话,沈苏姀深深的叹了口气,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