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狼王府,燕居。
虽然璴意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战死,可那消息一直不曾放出,世人都以为璴意还活着,连老苍狼王妃甚至都生出了错觉,虽然知道这个秘密总有一日要想个法子化解,可这一日当真来了的时候她心底还是有些受不住,从这时候开始,璴氏一族断了,苍狼王府的爵位也保不住了,她做为最后一位苍狼王府的主子,心底的愧疚和哀痛可想而知。
沈苏姀看着双眸浑浊没有焦距老王妃眼底生出几分唏嘘,和嬴纵对视一眼,拉着老王妃的手道,“卫泽是我和他在北魏的时候救下的,他的父母早亡,唯一的爷爷因我二人而死,我收他为徒便是打算一辈子照顾他的,若是别的事尚可,可卫泽乃是他家一脉单传,我这做师父的也不好让他就此改了姓氏,卫泽心中十分敬爱老夫人,不过他小小年纪已十分懂事,大概想到了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所以有些迟疑。”
老王妃面上生着慈爱的笑意,温言道,“这个我当然知道的,起先还不知这些缘故,现在知道了倒是格外喜爱这个孩子,眼盲了,心反倒明了,那孩子什么模样我都不知,却打心底喜欢他,说到底是我自己愧对璴氏的列祖列宗,让一个小孩子为了我这心思改了姓氏也不好,嗯,若是他愿意,不改姓氏也可,只是苍狼王的爵位需得继承,将来,将来等他有了许多孩子,选一个姓了璴继承下一任爵位便可,小七,你觉得如何?”
嬴纵乃是当今太子,整个大秦他说了算,这样虽然和礼制有些微的不合,可只要他说了话还有谁敢说个“不”字,嬴纵看沈苏姀一眼,见她瞧着老王妃的目光十分怜惜心头便是一软,当即应声,“好,若是卫泽愿意,就照老夫人说的办。”
老王妃面上便生出更深的笑来,顿了顿又道,“你们这回怕是留不到几日吧?”
沈苏姀便转头看嬴纵一眼,软声道,“正是,只怕后日就得走,我们一走,卫泽便留给老夫人照看了,老夫人身子不好,莫要伤神,其余时候让他自己玩去。”
老王妃一笑,“你们不知道,不是我照看卫泽,倒是卫泽照看我,他是极懂事的,哪里能让我劳神,你们放心去吧,收他的事情也不着急,等你们做完了大事再说。”
沈苏姀和嬴纵从来没说他们要去干什么,可老人家好像明白似得,又说了几句老王妃便有些疲乏了,沈苏姀和嬴纵不多打扰便退了出来,沈苏姀微微一叹,“这么多年老王妃想必过的极为辛苦,一个人撑着这么大个王府,若非你帮衬只怕更难。”
嬴纵牵着她的手瞧她,“不觉得我会如此只是为了权利吗?”
沈苏姀嗤笑一声,“怎么不觉得!你这招叫润物无声,眼下老王妃对你信任有加,整个苍穹也在你掌握之中,苍狼王的爵位若是没人继承到底归了朝廷,便是让卫泽继承了,他还是我们的人,必要的时候还能玩个敌对的把戏,怎么样都是你赢!”
嬴纵闻言捏了捏她掌心,“很多时候,谋权都已经成习惯了。”
沈苏姀连忙抱住他的胳膊,笑着道,“我懂我懂,你是天家之人,这没什么不好,相反我很喜欢,若你什么都不知便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那怎叫我看得入眼?”
嬴纵抚了抚她面颊,语声一柔,“南境不安分,天流他们已经出发了,你可觉得累?我们也可多歇几日再走,到了军中你又要受罪。”
沈苏姀笑,“怎可为我误了军情?!南煜多年来安分守己,大秦还有多少人关注过南煜?咱们已失了先机,这回再不能耽误,就后日出发吧!天策府那人也带着,这一次恐怕诸多地方都要用上他,天策府乃是天子暗卫,想必用着十分趁手才是!”
嬴纵颔首,却又微叹一句,“这回之后再不远征了。”
沈苏姀便站住了脚,她转身,面对面的看着他,自那场秋雨之后秋寒便至,他今日里头着了玄黑描银的王袍,外面则着了件全无装饰的玄色素氅,整个人越发冷峻而肃穆,刀削斧刻的面容清减许多,唯有那一双眸仍然幽深晶亮,沈苏姀瞧着有些心疼,“南煜之后,怕也无人再敢挑衅大秦,若再生战事,便叫别人去。”
嬴纵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不由倾身将她揽入了怀,他并未说什么,那份珍视却是十分明白,沈苏姀搂紧了他的腰,更是心疼他为大秦这数十年的征伐,她虽然跟他回了大秦,还为守着大秦的领土而上了战场,但是这一切还是因为他,若叫她真的抛开他的影响力而单单只为大秦做点什么,那她心底却还是一片漠然的。
这日时辰还早,沈苏姀便转道去看香书,到了她和香词住的地方便发现她的病似乎又加重了,布置的简单素雅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十分浓重的药味儿,香书披着一件外袍靠在床上,眸子虚虚闭着面色煞白一片,听见脚步声睁开眸子,看到沈苏姀的刹那连忙用帕子将口鼻捂了起来,“主子莫要近身,当心过了病气给您!”
沈苏姀脚步一顿,却又走了过去,坐在她床边扯开她捂口鼻的手去看她的面色,这一看便更为心疼,又去看一旁的香词,“师兄怎么说的?怎看着更严重了些?!”
香词忙上前道,“主子不必担心,眼下看着加重,其实只是孟先生用药将香书体内积攒的寒气都激了出来罢了,等这两日过了就会好起来。”
沈苏姀这才松口气,对上香书满是动容的眸子温言道,“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