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道口狭窄,三轮车骑不进去,路面是大石板铺的,有些年月了,很不规则。
路面湿漉漉的,偶有一两个稍大的路坑。
吴妈手上使了把力,把金大爷扶下了车。
“小伙子,路不好走,你当心点。”金大爷反而关心张豪道。
巷道中没有装街上的路灯,间隔一段距离能见到人户门外挂着的大灯泡。
越往里走,越森冷。
天太冷,人户都早早关上了门,全是老式的木门,已经面目全非了。
门上有各种痕迹,小孩子用粉笔画的画,至于画的什么,估计只有当事人才能阐述,每个小朋友都是抽象派。
门上的蓝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偶有两扇门缺了一两块木板,用塑料袋或者是黑布钉上。
勉强能遮羞。
紧挨着门的窗户就只剩下框架,贴满了报纸,报纸已经泛黄了,上面写着的出版日期还是一零年。
在这个巷道里居住的人,他们没有夜生活。
撸串,逛街,唱k……
全是舶来品,只要街上的路灯亮了,基本就回家关上了门,顶多看一下新闻联播,焦点访谈,再或者关注一下天气预报,直接关系到他们明天的出行。
张豪路过一家人户,五十多岁的妇女,端了一盆洗脚水朝着巷道口一使力泼了出去。
巷道潮湿的原因算是找到了。
妇女倒了水,冷嗖嗖的钻进了屋,咚的一声,把门也扣上了,张豪略微感受到了一点震动。
“小伙子,不要在意,这里住的人都这样。”金大爷时刻关注着张豪的感受。
张豪微面应对,没有多说什么。
再往上走,十几步台阶,金大爷一瘸一拐走的慢,张豪紧跟在后。
上了石阶,地形稍稍平坦了一点,但依然狭窄。
靠着一边的山体有一个公共厕所。
“公共厕所”四个字是用红油漆图的,每个字都不怎么清晰了。
厕所外贴着的白色瓷砖掉了一大半,厕所没有封顶,要是遇到雨天,得打伞上厕所,然而厕所狭窄,容不下一把扇。
那么只能等着遇水淋屁股了,还省了纸,即便是想用纸,拿到屁股后面的时候差不多被雨水打湿了。
条件看起来非常糟糕,张豪可以拍着胸脯讲,完全不能和万灵村的居住条件相比。
想必不久,县城改造的时候,这一片应该是强拆的重点对象。
又不知会冒出来多少钉子户。
张豪闷声叹了一口气,没让吴妈和金大爷听到。
“到了,到了。”吴妈回头对张豪说。
金大爷掏出钥匙,插进了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好像不怎么顺畅,左右试了好几遍,才把门给打开。
“小伙子,来,屋里坐。”金大爷邀请道。
张豪跟着吴妈进了屋,屋檐很矮,张豪踮起脚伸手就能摸到顶,正中间挂着一个灯泡,黄光,昏暗,估计只有三十度。
靠着窗口放着一张缺了腿儿的长桌,用两块石头垫着,桌子上放着锅碗瓢盆,反正是做饭的东西都拥挤到了此处。
桌子旁边有一个装满水的红色桶子,桶子里面有一把塑料瓢瓜荡着。
把头转向右边的镚子床,床下面用四匹水泥砖翘着的,床头推了很高的衣服,留出来睡觉的地方刚刚够两人的身位,翻个身或许都有点麻烦,算是充分利用了空间。
整个房间不到三十平米,屋里最豪华的东西便是张豪身前小圆桌上,一台美的电磁炉,用起来方便。
金大爷进了屋,从床下来抽了一根塑料凳子出来,准确的说,应该是两根,三根,好几根,要是每根凳子都拔出来,没有一根是好的,容下一个正常人的屁股,但几根重在一起,正好。
大爷道:“坐,随意一点。”
张豪没客气,坐了下去。
吴妈从桌子上拿了几个碗,在灯光下看了一眼,然后从水桶里舀了一瓢水,重新擦了擦,再放到了张豪的身前。
同样的动作也重复在锅上。
洗完锅放到了电磁炉上,开了火,把打包回来的菜倒了进去,是一锅鸡杂。
毕竟是饭店做出来的东西,很香。
等着锅里冒起了泡,吴妈对张豪笑着说:“将就一点。”
没有煮白米饭,吴妈看了一眼袋子里的米,拿不出手招呼客人,全是些碎米。
张豪笑着说:“吴妈,你也坐下吃吧。”
“我在饭店吃了,老板管饭。”
张豪准备说自己才吃不久,但吴妈的热情难却,笑着动筷吃了起来。
一锅鸡杂就张豪和金大爷两人在吃,金大爷吃饭很严肃,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
吃完饭,他做到了床上,从衣服后面拿出了一个木盒子。
张豪好奇的盯着,里面该是什么了?
金大爷打开盒子,取出来了一支唢呐,铜唢呐,灯光太弱,看不清是黑色的还是古铜色的。
张豪敢确定的是,金大爷就是自己要找的哪个男人,二十年前有着西南第一唢呐之称的金唢呐。
金大爷将唢呐放在嘴前,身体随着动了起来,非常欢快,但张豪没有听见声音。
是唢呐坏了?
还是金大爷吹不出来了?
张豪分不清楚,起身问道:“大爷,你手上那是唢呐吗?”
金大爷陶醉其中,或许只有他听见了声音。
吴妈抹着桌子说:“就是唢呐,我跟他二十年了,每天晚上都会把唢呐放到嘴边吹吹,也不出声,刚开始我还以为他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