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长的医院走廊安静无比。
没有人开口说话,不管怀着怎样的心思。
急救室三个字依然闪着红色的光芒,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情况。
大概半个小时。
亦或者,更久。
急救室的大门打开,有些筋疲力尽的医生走出来,说道,“家属到了吗?”
“我是。”傅博文上前。
“签字吧,孩子保不住了。”医生似乎已经使出了浑身力气,话语中满是疲惫。
傅博文的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半天没有动静。
医生看着他的表情,有些抱歉说的哦啊,“我们确实尽力了,如果再不拿掉孩子,孕妇有危险。”
傅博文抿着唇,手指似乎颤动得更加厉害了。
“我是孕妇的婆婆,我可以签字吗?”丁小君突然站出来,对着医生直接问道。
医生看着傅博文,看着丁小君,“如果丈夫在场,理论上应该丈夫来签字。”
“博文你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和医生去签字,再耽搁了,就出人命了。”丁小君连忙催促。
说得好听,在场的人都知道丁小君的意思,不就是想要快点打掉程晚夏肚子里面的孩子。
傅博文捏紧手指,沉默。
“傅博文,你赶快点!”丁小君催促。
傅博文看着丁小君,回头看着医生,“我能进去吗?”
“不能。”医生直接拒绝。
“让我进去陪着她,没有了孩子,我怕她一个人会害怕。”
“我们会给她打麻药。”
“在没有打麻药之前,让我去看看她。”傅博文很坚持。
医生有些为难。
突然想起程晚夏的样子,又有些动摇了。
或许去劝劝也好。
丁小君实在是受不了傅博文如此的对程晚夏,她就真的不明白,程晚夏到底哪里让他这么放不下,她脸色非常不好,“手术室你进去做什么,沾了晦气。”
“那也是我的晦气,和你没关系!你要是怕我把晦气带回了家,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回傅家别墅了!”
“傅博文,这个时候你还和我对着干!”
“妈,我尊重你,叫你一声妈,你不要在这个时候,还来逼我!”傅博文脸色越发的阴沉。
丁小君狠狠的看着他,气得说不出一个字!
“医生,麻烦你让我进去。”傅博文回头,对着医生一字一句。
“好,我给你安排一下,你跟护士去换衣服。”医生答应了。
就破例一次,也没关系。
规矩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谢谢医生。”
丁小君看着傅博文的背影,气得想要杀人!
她恶狠狠的说着,“程晚夏的孩子没有了,以后再也不可能会是我们傅家的人,傅博文,你明天就给我去离婚!”
傅博文没有理她。
整个走廊上,都是丁小君嘶吼的声音。
……
手术室很冷。
比外面冷了好几度。
傅博文看着程晚夏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没有让他看到她下半身之下,只让他站在程晚夏的上半身部分。
程晚夏似乎也没有想到傅博文会进来。
她现在身体很虚,整个脸色惨白,额头上冒着虚汗,看上去如此的脆弱。
“傅博文,你签字了吗?”她的声音真的很虚弱。
“对不起。”傅博文道歉。
他签字了。
就算扭扭捏捏的字体,他还是签了。
没有了孩子就没有了吧,但是程晚夏不能就这么没有了。
“你答应过我,不干涉我的生活。”
“对不起。”
“为什么非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这个世界要这么的对我?”程晚夏问他,狠狠的问他,眼泪顺着她的眼角,不停的往下掉。
傅博文有些心疼的为她擦拭眼泪。
手指刚刚挨近她的脸颊,她就转开了。
僵硬的手指停在半空,缓缓落下。
麻醉师已经准备好了麻药。
如前几次一样的方式,无痛人流。
她的情况比较特殊,因为她是ab型阴性血,这种血叫做熊猫血,如果失血太多,血库里面没有配对,找不到捐赠的者,她很有可能机会死在这个手术台上。
死,又何可惧!
“傅博文……”程晚夏突然尖叫。
傅博文被程晚夏的声音吓住。
整个手术室的医生都因为程晚夏这一声尖叫愣了一下。
麻醉师的针管已经伸向点滴液中。
“不要打掉我的孩子……不要做这么残忍的事情好不好?就算是死,也不要打掉他,没有他,我也活不下去,活不下去!”程晚夏狂飙着眼泪,撕心裂肺的声音在安静的手术室显得更加的凄凉。
里面的护士,似乎都被程晚夏所感动,无声的抹眼泪。
麻醉师的针放在点滴管那里,半天都没有把药物打进去。
傅博文捏紧手指,看着她。
“不要打掉我的孩子,不要打掉!我求你们了,傅博文,我求你了,我这辈子没有求你做过什么事情,你别让医生打掉我的孩子……”
傅博文的眼眶很红。
他不会哭,因为男人有泪不轻弹。
他只是揉着眼睛,越揉越红。
麻醉师和手术医生似乎都在等他的回答,其实按照常理,家属签了字,做手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完全是按照了医院的程序,但这个时候,大家莫名其妙的,都在看着傅博文,看着他是不是会点下那个头。
“晚晚,就当我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