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摇的雪花徐徐落下,在这本该安宁祥和的夜里,琉璃雪山却是异常的混乱动荡。
野兽的咆哮,人们的呐喊,一波又一波的猎手和佣兵,仍在最前沿为了明天的必需品而努力着。
山脚门前下,程莹望着那些在月光中闪烁的人影,不由得叹了口气,因为她明白,并非所有人都能平安归来,而那些次日带有大量战利品的人们,也不会被成称作勇士或英雄,他们的名字只有一个,那就是幸存者。
幸存者,多么可笑而又荒唐的称呼,可就是这样一个明显带有讽刺意味的名字,却是那些人梦寐以求的称号,因为还活着,因为,还能再见朋友和家人…
“这一次就算了,以后不要再用怜悯的目光去看待任何一位为了糊口而拼搏的勇士,因为这是你身为一个人理应学会的尊重。”
并未对程莹展露出的同情而感到欣慰,相反的,白黎表现的非常失望。
“明,明白了。”
皱眉不解却又顿悟,点头应答的程莹显得有些紧张。
笑着摸了摸程莹的头,白黎随后与其同行步入屋内。
“困吗?”
挽袖倒了杯茶水,将其递向程莹嘴边的白黎问道。
轻轻抿了口并未咽下,程莹摇了摇头,看表情,似乎还对先前的过往耿耿于怀。
“哎…”
没有追问,白黎只是弯腰将程莹满是灰尘的鞋子脱掉,低声叹了口气。
“那…”
“把手给我。”
张口刚要出声,却在白黎那命令的口气下收回,随后乖乖的将手伸出。
怔怔地看着这只被纱布缠紧的小手,痛苦的泪水很快便从白黎的脸颊滑落,直至将掌中那条沾满血渍的纱布浸湿,方才笑道“开心吗?”
或许是太过委屈,低下头来的程莹咬着嘴唇,抽噎声,很快便传入了白黎的耳中。
“痛的话就说出来。”
将泪水抹去,白黎从一旁的医疗箱内取出一把镊子,开始挑拣融入程莹血肉中的玻璃残渣。
溃烂的伤口鲜血蔓延,很快便将掌心染红,刺痛和结痂破裂而形成的异样感令程莹苦不堪言,却仍在努力地咬牙坚持。
并未停止,白黎只是将程莹的手放入清水冲洗,后又抬起继续挑拣,周而复始,多到难以预计的残渣碎屑铺满并染红了那条白净的手绢。
良久,再三观察确认没有残屑后,白黎这才把手中的镊子放下,后将木盆血水端出屋外并予以净化,方才转身回到房内。
将木盆放置一旁擦了擦手,两人依旧一言不发,白黎只是从储物戒内取出了一个墨绿色的小瓷瓶,将里面像是膏药般的黏稠物倒入程莹掌心并小心涂抹。
“别嫌我多此一举,因为除了医疗灵者,任何人都难以将刺入血肉中的杂质剥离,还有,凌雪目前尚不具备这种能力。”
率先开口,白黎看着在程莹掌中逐渐变得稀疏的粘液轻声道。
“怎,怎么会…”
急忙否决,可话语声却越来越微弱,想来程莹在早些年,定是不下数十次的抱怨过白黎唠叨。
“噗~”
原先绷紧的脸却在这一声难忍的笑意下舒缓,白黎伸手捏了捏程莹的小脸,笑道“好了啦,现在可以运用灵气将伤口愈合了。”
“嗯。”
闻声照办,从程莹掌中涌出的灵能就像是无形的吸盘,很快便将墨绿色的药汁汲取,并将伤口无疤痕的缝合。
“呼…”
长长地舒了口气,挺直的柳腰也渐渐瘫软,刚要开口感谢的程莹,却意外的看到了白黎那张倍感失落的脸。
“莹儿,以后很可能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到那时,就算你打我,骂我,怨我都可以,但请千万不要作践自己,不要因为我一人,而毁掉身边日益累积起来的一切…”
苦涩的笑容中满是牵强,在白黎眼中所蕴含的心情唯有一种,那便是心痛,而程莹本人,也因此变得愈发自责起来。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做傻事了。”
泪藏眼眶未流,可程莹的抽噎声却比眼泪更具有杀伤力,令白黎当下便收起情绪安慰道“我们两个就不要说什么抱歉了,毕竟一个巴掌拍不响…好了,都过去了,在这样我可就生气了!”
“装的也太假了…”
破涕为笑,不堪白黎那拙劣演技的程莹抱怨道。
“你就这点儿最差劲,知道就好干嘛还说出来,一点面子都不给!”
用手戳了戳程莹的脑门,杏眼含怒的白黎颇有点儿气急败坏。
“对不起嘛,您就当我是个怄气的小孩子,原谅我好不好?”
一把抓住,求饶的口吻却在程莹那双狡黠的眼中转变为一种别样的威胁意味。
“明明对你万般宠爱还来不及,我又怎么舍得责怪呢。”
轻柔话语里贪恋十足,可在白黎泪眼婆娑的眼中,却藏有一抹程莹难以觉察的悔意。
“像,像我这么糟糕的人,究竟何,何德何能…”
动情哽咽,即使用尽全身气力,程莹也没能将这句早就得到白黎答复的疑问吐出。
无语凝噎,亦或许心有隐晦难以讲出,再次弯下腰的白黎似乎是想将先前所用的医疗道具收回,没曾想,僵硬的手指却突然不听使唤,就这样停留在了那把镊子上难以挪开。
努力半天未果,气馁的白黎最终抬起了头,望着程莹笑道“因为对于我来说,你比整个世界都还要珍贵啊…”
“不知是喜悦还是难过,只是突然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