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痛的脸上怨愤难平,该说是酸蚀还是腐烂,那名女性铜像,竟开始逐渐融化。
浓稠的液体率先从面部开始,由水滴凝结成块,重重摔落在地,随黑烟飘起,溃烂的青石板嗞嘶作响,更加刺鼻的酸臭味也随之而来。
无暇顾及这令人作呕的气味,心怀忐忑的冥影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尊像是蟒蛇脱皮般的铜像,紧握的拳头中,浸满了热汗。
一点一滴,一片一块,原本那些像是铜像受潮所形成的锈渍,此刻却像是土渣般大面积脱落。
“不,不可能…”
扩散的瞳孔急剧收缩,后退连连的冥影望着那条纤细白嫩的手臂,难以置信的眼中满是惊恐。
好在,这种异象终在铜像表面液体的凝固而停止,此时,大汗淋漓的冥影看起来仍是惊魂未定。
瘫软的双腿开始发麻,由此恢复知觉的冥影撑起身体,挪步走向铜像一旁。
由于融化又凝固,此时铜像的外貌已是面目全非,但更为令冥影在意的,却是那条手臂上的暗紫色斑纹。
如果冥影猜的没错,这应该是一具腐尸,而祠堂内那么多的香炉,恐怕也是为了掩盖藏于铜像内亡故女子的尸臭味。
“呼…”
如释重负的长舒口气,大致理清思绪的冥影已经断定,这名女子虽然不是幕后黑手,但一定和茈霖镇有着很深的渊源,恐怕一切的灾祸,皆是因她而起。
“该不该毁掉…”
冰冷的汗珠划过眼角,紧抿嘴唇的冥影显得十分紧张,如果将这尊铜像摧毁,说不定就可以逼出幕后黑手现身,可如果未能如愿以偿,那么这来之不易的唯一线索,恐怕也将再次清零。
握紧的拳头缓缓舒展,存于掌纹中的热汗也顺势滑落,最终,冥影还是选择了放弃。
“呵…”
看着湿润的掌心,微微摇头的冥影嘴角挂有苦笑,恍然间,一抹微光从壁画悄然迸出,而觉察到这一点的冥影,也不由屏住呼吸再度回到壁画前。
“啧,是我…”
细作观察未果,原先浮现在冥影脸上的凝重也变为自嘲,暗叹神经质的他一语未完,壁画竟又一次出现了改变。
扭曲的画面犹如旋涡,不断地吸附并衍生出新的色彩,而飞溅出的颜料,也在不停地汇集当中拼凑出一幅新的画卷。
洁白的粉尘犹如雪花,铺满了山间林野的每一处,配合着绚丽的晚霞,湖泊旁,一位白裙少女正光着脚丫肆意漫步,回首的笑容中,满载着希望和惬意,就连她身后的那头白发异兽也都跟着摇头晃脑,令整幅画看起来是如此的祥和温暖。
并未沉浸在这迷人的景色里,冥影只是怔怔地望着那位白裙少女,脑海中,不禁回想起了念云曾提及的那位女子。
一时间,从始至今所有看似离谱荒诞无稽的奇闻轶事,却在画中那位展露笑颜的女子身上不断重叠,而就在一刹那,冥影的耳中,竟又出现了那句不甘心。
并非幻听,这次带有哀怨意味的自责之音,更像是一种歇斯底里的呐喊,也令冥影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如果这是真的,那一定会有…”
随着心态的转变,这幅画再不像初时般看起来那么平静,仔细观察着画中景物的冥影,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果然…”
眉头一皱,将视线锁定在壁画左上角的冥影默念出声,随着抬起的手臂缓缓落下,他的鼻息音也显得愈发沉重。
缥缈的山间留有一条缝隙,那里,褐色的颜料中掺有青绿色,看起来就像片无人管理的杂草从,可令冥影感到不安的,却是那藏于画外的乡镇。
深灰的牌刻痕清晰,虽然只能看到一个茈字,但它,的确是茈霖镇无疑。
慢步后退,目光却依旧锁定在壁画,看着那个藏于画外的乡镇,冥影这才意识到,自己所处之地,恐怕并非真的存在。
“幻境……”
低语喃喃,表情却并非那般凝重,既然知道了这是虚假的存在,那么冥影自然知晓怎样离开的方法。只见他大步迈向铜像前,凝于掌心的灵能也在无形间扩散,随长袍起舞,黑色的烈焰生生不息。
“所以说,只要毁掉你就行了!”
随厉喝响起,提掌落下冥影直击铜像,可结果…
“咚!”
猛地栽倒,令冥影难以置信的是,自己居然直接穿透了铜像!
起身看着仍屹立在此的铜像,以及自己真实的双手,冥影不禁失声道“不应该啊…”
“嘶…”
刺痛感令冥影将掐在脸上的手指松开,后又轻轻地触碰了下铜像,而铜像,竟也是货真价实的实体!
无奈的揪起眉毛,难以琢磨透铜像之谜的冥影只好回到壁画前,可这一次,壁画却像是终篇,再无丝毫变化。
“这…”
游离的目光变得专注,观摩许久的冥影又找出了壁画的异常,也彻底推翻了先前这里是属于幻境的猜想。
“咕噜…”
紧张似乎和唾液一同咽下,望着眼前这幅难解的壁画,摇着头的冥影一脸茫然,蠕动的嘴唇发出轻微呓语。
“没有,这座山,怎么会没有入口和顶峰…”
微弱的话语反复游荡,同一时间,壁画中心处渗出了一滴红色颜料,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浸透,蔓延,永不停息,等到冥影回过神时才发现,这些艳丽的色彩,竟然是血。
侵染,抹杀,无穷吞噬,原先清晰可见的壁画此刻已经彻底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