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的情景奢华无比,燕郇背靠金丝婵钼棉枕闭着目,如雕刻般的脸上没有一丝神情,马车的四面皆是昂贵精美的丝绸所装裹,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淡淡的司炉里的熏香袅袅上腾,拓跋玉寜缓缓坐到左侧,刚坐下,践踏着的马蹄声娓娓而来,不过刹那,便踏风而行。
这燕郇不是从来不让她出府的吗,怎么今天要带她出去,马车里的气氛沉默的压抑,她抿了抿唇,看向微阖着眼闭目养神的燕郇:‘公子要去哪儿?’
燕郇没睁眼:“赵府。”
赵府?他怎么突然同意带她去了?不知采瑕会不会去赵府,这么久了,宫里没一丝动静,说明采瑕没有露馅,可拖得越长,她们便越危险,大魏人没有见过西夏公主的真面目,她固然可以远走他乡,留采薇在宫里当她的公主,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经过燕府的这些日子,她明白了,人命真的如蝼蚁,而大魏的宫廷远比燕府复杂的多,采瑕会不会被害,她一无所知,且若西夏与大魏再次开战,西夏公主这个名头将会是杀生之祸,心里千思百转,话早已出口:“公子,赵家老太太过寿,肯定会邀请很多人吧。”
话出,燕郇微微睁开了眼,一双眼,宛若含着俩颗墨玉,漆黑的眸子似有朦胧,一眼看不真切,她的心里瞬间紧绷上了一根弦,只闻:“宴会上人多眼杂,不要乱走动,赵家老夫人不喜热闹,排场也不大。”
意思是采瑕不会来了,拓跋玉寜掩住心底的失落,为防燕郇看出破绽继续道:“夫人不去吗?”
燕郇:“老太太过寿,母亲昨日便去了。”
“嗯。”拓跋玉寜。
“这些天逍遥步练得怎样了?”燕郇余光扫了她一眼,道。
拓跋玉寜:“遇到了瓶颈。”前些天,剑风突然过来说公子赏了她一本秘籍,让她抓紧练,着实让她惊讶不已。
燕郇:“嗯,今晚儿回去本公子给你看看。”
拓跋玉寜点头,一时间,马车里又陷入了沉寂。
半响,“公子,到了。”
拓跋玉寜率先踏了出去,黑压压的一片,人好多啊,三三俩俩的聚在一起,门口一年轻夫人在笑眯眯的招呼着过往过来的客人,门口的礼堆积成山了,还在源源不断的上涨,早有管家命人在登记着各家的送礼。燕郇一身白衫,儒雅的前方走着,她连忙跟了上去。
“呦,郇儿来了,快,快请进。”女人一身水芙色罗裙镶银丝边际,浅色纱带曼佻腰际,精致的脸上笑意满满,她想,这位便是赵家的大夫人了。据说,赵家大夫人早年丧夫,守寡至今,是个贤妻呐,另一端看去,只见赵府的二夫人在另一旁笑眯眯的迎着宾客,主宾尽欢。
燕郇笑着点了点头,大步跨了进去,身后的宾客依旧源源不断,走至拐角处后方突然传来:“外甥儿燕郇送玉观音一对——”
拓跋玉寜听见称呼,心底无语,她可从没听过燕郇承认过赵家的这帮亲戚,大魏礼法严格,想必燕郇天天对着父亲的继室称母,心里膈应的慌吧。
“想什么呢?跟上。”脸上已恢复了清冷,笑容不复。
拓跋玉寜连忙收起心里的道道,看到在走廊上矗立等待着她的男人,笑着追了上去。拐了个弯,入目的是绵长的走廊,丫鬟,小厮成成群群,端玉坌的,贺贴的,穿梭着,她道:“公子,宴会不是在花园进行吗?这是要去哪儿?”
燕郇稍微放缓了步子:“先去见过老夫人。”
“哦。”走了有半炷香,几道笑意盎然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小厮眼尖,瞬间便看到了来人,呼道:“郇公子到。”
大堂内
听到呼声的众人立马停止了嬉笑声,赵老太太看向了门外,老钟目态的脸上似有笑意,还没听她说什么,下方一道邪嗜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表哥架子还真够大的,午时了才来。”
燕郇一进来,便听到了这一番奚落,而主座上的众人都没什么表示,拓跋玉寜看了眼说话的男人,一身红衣似火,比黄泉路上的曼陀沙画还要耀眼夺目,眉如墨画,水翦星眸,顾盼神飞,若有似无的笑容斜斜的挂在唇边,魅惑众生,那似睨非睨的眼波所过之处,留下无限风情,赵家老夫人生有两子一女,而说话的这个男人不出她意料,应当是那位幼时有神童之称的赵家大房庶子赵凤炎,可惜了,太目无中人,不顾法纪,又妻妾成群,爱花酒,逛青楼,世人皆笑,赵家出了个败家玩意呐。
“见过赵老夫人。”燕郇恭了恭拳道。
在座人都知,燕郇三岁丧母,九岁父亡,冷酷无情,也没人敢挑他的毛病,这么多年就这样过来了。
赵氏心里怒气横生,这个燕郇,哼,这么多年了,她为了燕府哪天不是殚精力竭的,他个小兔崽子,从不承认她的娘家,要不是当今圣上以“孝”治天下,她这个名头上的燕夫人还不知会被笑话成什么样呢?
赵老太太都成精了,只见她笑的跟个花似的:“郇儿快坐吧。”
这方,燕郇刚坐下,靠在赵氏怀里的二房嫡女赵凤茹开口了:“表哥什么时候找了个婢女了?”话音娇弱,堪比黛玉西子胜三分呐,她的话一出,众人纷纷朝拓跋玉寜看来。
拓跋玉寜心底一阵恶寒,女人的直觉,这赵凤茹对她有敌意,看了眼身前一身简单白衣,长长的墨发随意散开却自带嫡仙般气质的燕郇,挑眉,自古以的例子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