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皱眉,心想这鬼在人间也不知逗留多久了,肯定已经神志不清,这么说是没用的。可是自己现在又收不了它,这可怎么是好?她现在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说不定明天有人从这桥上过就会看见她死状恐怖地陈尸于此。
回夜一边慢慢后退,一边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呢?”
白衣的鬼魂缓步踏风而来,恍若莲华盛放在黑暗深渊,在无边夜色里勾出一个随风飘摇的浅浅淡淡的轮廓,像是朦胧的白月明光,不夺目,不温暖,却让人完全移不开眼。
回夜移不开眼,不可否认其实是因为她快要被吓死了。
它说:“他在哪里?”还不等回夜说几句什么,它又道:“他不在这里。”
和一个神志不清的鬼显然是无法沟通的,回夜暗骂自己傻,同时紧张兮兮的想着办法,就在这时,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突然有一双无形的手卡住了她的脖子。
那手的力气十分大,像是要直接拧断她的脖子一样,回夜在片刻之间就双眼突出,脑袋充血,她双手胡乱地抓,却什么也没有碰触到,最后她不由自主地把双手放在脖子上面,似乎要解除什么禁锢似的,实际上,她的脖子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那双无形的手渐渐卡紧,像要把回夜的脖子捏断一样,而且,她的双脚也被缓缓带离了地面。她不断挣扎,想要取出自己身上护身符,但是却怎么也摸不到,她悬在半空中,双目充血,因为角度的缘故,只能死死地看着的不远处撑着伞的白衣鬼魂。
鬼魂握伞的手十分细瘦,看起来无比苍白,回夜认出这就是之前在桥面抓住她的那只手。风雨加身,他的衣袂却纹丝不动,周身散发着清冷的莹光,点亮无边寂夜。
回夜痛苦的想:“它要杀我……”
师父曾撑着青竹纸伞、手执道剑挡在她的身前,不知为何,眼前的白衣身影和记忆里那道高大伟岸的背影重叠到了一起。
不、不一样的……而且,师父一定不会死!
就在她将要昏过去时,那把青竹的伞完全抬了起来,露出伞面之下白衣鬼魂俊美无双的脸。他嘴角弯着一个笑,就那么看着回夜,如同在看一朵绽放的花,表情极慈悲极温柔,值得人信任和依赖,雨落在他四周,溅碎在莹莹光幕上,衬得他仿若天神。
隔着一片雨幕,还有一个轮回,他对回夜伸出手,手指在空中虚点了几下。
掐住回夜脖子的力道竟缓缓撤去,她跌倒在桥面上。
白衣的鬼魂慢慢走过来,举伞遮住回夜,却任雨打落在他周围,她剧烈的咳嗽着,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她以为是这家伙想要弄死她,最后关头却又不知为何收了手,不由得想离他远一点,这样一来,偏出了伞的范围,雨打在她的脸上。鬼魂的其中一只手往前伸着,那只手里举着回夜的青竹伞,回夜跌坐在伞下的空间之外,同鬼魂一样淋着雨。她仰头看他,却只看见他撑伞的手。
他把伞移回自己的头顶,偏头看着回夜,就像在看一个笑话,然后竟也真的笑出声来,回夜心头响起了他的笑声和话语:“那个东西走了,不过,还会再找上你的。”他迫近几步蹲下来,举着伞笑笑地看着她,因着他身上的光,她看见雨水顺着他眼角滑落,像是泪水。“我们做个交易吧。我知道你今天发生的事情,能够帮你解决,以后也会助你左右。条件是:你帮我找到一个人。”
果然,长得好看在哪儿都吃香,就是变成鬼了也不例外,回夜看着那张脸,渐渐平静下来,想了想今天发生的一切,还有刚才那道快要致她于死地的力量,道:“方才不是你杀我?”她又看着鬼魂握伞的那只手,她可没有忘记就在先前这只手还抓着她的脚呢,到现在她的右脚都是僵的,心口处也还有丝丝寒意。
心间传来了低沉的声音:“我杀人,不会让人那么不体面的死去。”
“呵,若不是你,还有谁?”鬼性与人性一般无二,相较之下,还要更残暴一些,回夜是专业的,当然不信他的鬼话,索性破罐子破摔,直截了当的问出来。
“这么快就忘了今天你招惹过什么东西了么?”
果然是那个东西,但是——“我踏上桥,不就是你最开始袭击我的吗?”回夜死死盯着那只手,恨不得立刻拿着桃木剑把它砍下来,敢抓她的脚、敢冻她的心,不可饶恕!
“那是在救你。”白衣鬼魂声音淡漠,“你一定会从桥上经过,所以它在前面布置了很厉害的法阵,守株待兔。”
哟,这鬼魂思维挺清晰,看不出来还会用成语!回夜暗想。这样子完全看不出刚现身的时候的那种浑浑噩噩,连找个人这种话都说不清。
“我一开始袭击你……”他看了看手中的青竹伞柄,斜着嘴角笑起来,“只是为了救你,你昏迷之后,我与它争斗数百回合,同时也破了它的法阵。”
回夜一惊,这可不得了,连那个老混蛋都对付不了的东西,眼前这个鬼物却能与之斗上数百回合,她不由得惊叹出声:“这么厉害!”
鬼魂轻轻一笑,无双容颜宛如神明。
她听出这是在笑她,也许是笑她没见识,也许是笑她太弱……反正她觉得十分没面子,长得不如鬼就算了,居然还被鬼看不起,她冷哼了一声,心说我师父比你还要厉害百倍,哦不,是千倍、万倍!
“方才捏你脖子的也是它,本以为走了,没想到我在场的情况,它竟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