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夜拿着皮影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白瞳,怔怔道:“她还把自己的故事写成戏给人看呀?”虽然目前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在李府留下那个铃铛的人,就是祀神之井背后的阴谋者,但是这么高调,也是独一份了。回夜还以为这个女子会把自己藏得严严实实。滴水不漏,谁承想,她生怕别人找不着自己似的,还搞了个皮影戏出来。
这厢,她瞬间就脑补了一出大戏。结果很快打脸了,事情根本就不是她想的那个样。
白瞳好像不太想跟她说太多的话,好看的秀眉微蹙,白了回夜一眼,不情不愿地解释道:“这出皮影戏可能是她写的,但是谁说就是她自己的故事了?”
接着,她跟回夜解释,那幅画在这神宫里,放了快两百年,据说是建造这个神宫的神司从遥远的楚国带来,上面画的,是一个古老秘术世家里的千金小姐。
半年前,那个身上系着许多铃铛的女子来到镇上,找到了这座神宫。
她和画像上的那位小姐长得十分相似,她说自己是建造这座神宫的高人的同族,姓白。
回夜没忍住插嘴,“和你一个姓啊,真有缘。”
白瞳很无奈,苦笑着摇摇头。她年纪一看就比回夜还要小,说起话却老气横秋,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少女。
她接着往下叙述。
那个女子来的时候,带了一个皮影戏的剧本,她要神宫里的神职人员,根据那个古老的画像,做出一个皮影人,然后把她带的故事演绎出来。她和画像上的人真的太像了,这个神宫里的好多人觉得,她就是那位千金小姐的转世。
回夜好奇地问白瞳:“你也觉得她是么?”
白瞳摇头。
很快,结巴那边和神宫偏殿的守灯人说好了,可以带他们进去看看那幅画。回夜走得远了点,和阿凛他们隔着一整个夕华池,神宫里不便大声喧哗,阿凛没有叫她,而是绕过莲池,走到她的身边。
他走到回夜的背后,拉她头上的发带,笑容满面,半蹲下来,“跑这么远聊什么呢?”
“松开。”她嫌恶地拍掉他的手,“别动手动脚。”
他站直了身体,顿时比她高出一个头,道:“那边说好了,我们去看画吧。”
回夜把手里那个刻着铃铛的皮影人放回架子上,歉意地对白瞳挥挥手,道:“我先失陪了。”
小姑娘非常温柔地“嗯”了一声,抬头看了一眼阿凛的脸,见他朝自己望过来,马上又惊又怕地低下头,手足无措地摆弄着面前的皮影人。
回夜旋即同阿凛转身,准备离开。刚走出没两步,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软软的声音,是白瞳叫住了回夜。
白瞳再度怕怕地看了阿凛一眼,转头看向回夜,道:“明天晚上,这里就会有一场皮影戏表演,演的就是她带来的话本,你要是感兴趣,可以过来看一下。”
回夜笑着点头应允,“明晚一定到场。”
……
到了偏殿前,回夜见了巫勖,将遇见白瞳的事说了,重点讲了那个诡异的皮影人和神秘剧本,巫勖也十分感兴趣,当即便跃跃欲试,想见一下白瞳,还说明晚也会来捧场。
回夜想到白瞳怯弱软糯的样子,觉着她十分怕生,自己已经问了不少问题,巫勖再去是多此一举,到时候吓着她。她的保护欲大发,恶狠狠地踹了巫勖一脚,非常强硬地威胁道:“不许你去。”
巫勖“呵呵”冷笑一声,没当回事。不过也没有去找白瞳就是。
进了偏殿,光线比较暗,守灯人却没有点灯的意思。年近半百的守灯人找出一袋萤石,解释道:“这里放着第一位宫主的亲笔书信和画作,不许点明火,只用萤石照明。那幅画,挂在最里面。”
没走多远,老人家就带着他们到了那幅画跟前,
画中的女子花容月貌,发髻是闺阁女子的样式,赤足,右手提鞋,左手提着一笼雀儿,站在莲叶丛中,身旁只几朵高矮参差的莲苞,将绽未绽,未曾盛放,已然倾城。女子项佩璎珞,下端悬着几颗小铃铛,她的手腕上和脚腕上都缀有装饰物,不消细看,也知道那些都是和回夜手腕上一模一样的铃铛。
“她真好看!”
回夜由衷地赞叹。
阿凛道:“都是带铃铛的人,怎么人家生得跟仙女下凡似的,你就这么寒碜?”
“你……”回夜气得想揍他一顿。
“我比你好看多了。”阿凛笑了起来,立刻又道:“没事,正负相抵,我不嫌弃。”
偏殿不能久留,他们匆匆看了几眼,没看出什么苗头,就被赶出来了。
离开的路上,回夜、阿凛、巫勖、福贵,三人一鬼同行。
谈及那幅画,巫勖从绘画技法、年代鉴别等方面评头论足,说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总结道:“画肯定是两百年前的,但是画上的那个女子未必就死了,不是说‘人间无此殊丽,非妖即狐’嘛,我看她不是人类,那个结巴也说了,她被一剑穿心,身上都没血。”
阿凛道:“那幅画藏在不见天日的暗室里,过了那么多年,还能如此夺目,画中女子,对于画画的那人而言,必然非常重要。那样生动的神采,不是仅有高超的技法便可以画出的,再给它一些时间,经年日久,这画搞不好还能成精呢。”
一直紧张兮兮的福贵听到这里,揣测道:“那个女人难道就是古画成精么?她带来的皮影戏剧本,是不是想让别人都知道她过去有冤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