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事吧?”紧挨在侧的道一也从地上翻起,不顾自己肩头的擦伤,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多谢。”初九皱眉忍着疼道谢。多亏道一,不然她的脑袋可能已经不在颈上,道谢之后她立即转头,跟道一一起向已经跟睚对峙在一处的那团银光看去。
偷袭者笼罩在一团浓稠的灰色雾气中,不要说面目,连是人是兽都难以分辨。看身量约有人高,雾气仿佛是贴身附着,内里隐隐透出银色的光华。从方才出现起,即便在战斗中也没有发出一点声息,显出诡异的绝对安静。
相比妖气运转击落鸟群,此刻睚的进攻显得粗暴有力但更为简洁有效,对于这伤了初九的偷袭者,它除了先前发出了一声咆哮,此时连问一声“你是何人”的兴趣也没有,直接便开战了。
随着妖力的激发,睚身上的黑块簌簌掉落,露出泰半鲜艳赤红的蓬松毛发,仿佛从一块黑炭烧成了一团烈火。
它浑身一震,身形瞬间好似增大了一圈,身上余下的黑块尽皆脱落,却悬停在身周汇聚流转,伴随睚一声怒啸,黑块凝成一团沉重的球体向偷袭者呼啸砸去。
同时睚左掌有力地一拍地面,借势一跃而起,紧跟在黑球后面揉身进击,直取敌首,迅疾似一道红色的流光,快得不可思议。
面对睚的强势进击,偷袭者未战先退。
好似脚下是镜面般往后倒滑而出,一去三丈,随即银光一现,先将黑球一掌击碎,轰的一声炸裂,黑灰四下纷飞。随即又退一尺有余,堪堪停在睚力尽之处,银光再现与睚一触即分。
睚就像先前去势那样迅疾地倒飞而出,落在地上一连数个翻滚方才站稳,似乎牵扯到之前的伤势,张口吐出一口血来。
偷袭者没有追击,因为初九的箭也已经到了。
“吟,吟,吟。”空中响起黄莺的脆啼,又是一连三箭电射而出,却诡异地悬停在那团灰色的雾气前不得寸进,对方一个抬手间,哗的一声尽皆掉落于地面。
仿佛只是数个照面,睚已受重击,而她最强的手段没有起到丝毫效用。
初九的面孔比雪还白,背有冷汗,凉意不停袭上心头,却仍然极力保持镇静,此时的局面十分不利,就更需要冷静的思考。
来者的强大远超想象,但这么强大的对手为何要偷袭于她?即便正面对上,她也没有任何胜算。
对方为何目标是她不是别人?她此前可说从未在这世间行走,山下无人认识自然不可能有什么仇家,既不是寻仇,那就是有所图谋,而她身无长物又从未示人于前,又有什么值得这样的人盯上?亦或只是无特定目标的猎杀?
心念电转却毫无头绪,她的手已经触到了怀里的灵媒,她想问睚伤的如何,想叫小和尚道一快走,想立刻激发灵媒却担忧不知司风能不能及时赶到。
脑中有千万种可能在瞬间闪过,未及张口,偷袭者却退了。
如同来时的悄无声息,灰色的雾气裹着银光朝远处的树林退去,看似缓慢却在几个呼吸间就似已经离树林十分接近。
睚和初九都没有动,对方拥有远在他们之上的速度和实力,无论此时的退去是不是一种引诱,追去除了送死,或者掉进更大的埋伏之外毫无意义。
一直静静地并肩跟初九站在一起的道一却动了。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只是寻常地踏出一步,一圈肉眼可见的波动便随着他的脚下涟漪般迅速扩散开去,地面蓦然一震,连灰色雾气退走的速度似乎都慢了些,初九不由惊异地看着他。
道一却没有看她,此时一改散漫轻松的神色,缓缓地抬起右手,拇指和中指好似拈着一缕清风,食指自然伸展,无名指和小指微曲,手势如莲花似绽未绽。
他将右手举至胸前,神态无比认真地凝视着手面,好像那里即将开出一朵花来,又好似能接到九天落下的那一滴水。
数息之间,竟然真的从他虚接的食指指腹凝出一点晶莹,明明只是一点露珠一样的存在,他的手却好似承载得很吃力般微微颤抖起来。
在他的极力控制下,终于凝成黄豆大小,“呼”,道一从胸腹间吐出一口浊气,胸膛都似乎因此凹陷下去,然后用尽全身力气般的一弹指,黄豆大小的一点萤光便从他指尖飞离,好似这湖边飞舞的夜照,在星空下颤颤巍巍地向灰雾追去。
说时缓去时疾,眨眼间那点晶莹便追到了灰雾身后,箭射不能进的雾障却被萤光轻易穿透,沾到了内里的银光之上。
“咭!”灰雾发出一声尖利不似人声的哀鸣,仿佛受到了重创般委顿于地。
初九正要追去,道一却牵了牵她的衣袖,她回眼望去,就见道一两眼一闭向后轰然倒去。
“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