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鹰一直隐忍的心也跟着破开了个口子,冷飕飕直灌着风。那小小的、带着温暖笑意的脸,那清澈的、带着全心依恋的眸,误以为是亲妹妹时的感同身受,白日与寒夜里的坚守等候,全都在他的心上刻下了浅浅的痕迹。孤独太久的人,潜意识将那一丝温暖记得牢牢。
他将苗苗送走,只是为了掰回至各自的路,只是为两人选了最正确的道。而不是为了将人送给这群渣滓,遭人践踏。
季鹰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双手,冷淡疏离的眉眼凌厉起来,想也不想,欺身上前,手腕紧紧捏住娃娃一角,咬牙切齿道:“这娃娃……哪里来的?你们说的小姑娘,又在哪里?”
拿着娃娃的矮个儿少年吓了一跳,见季鹰孤身一人,又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嗤笑:“你是谁?又算老几?敢叫我回话!没看见我天哥还在这里呢!”
他不认识季鹰,有人认识。季劲天收了那副无所事事的嘴脸,咧开嘴笑道:“这是哪阵风,把你这个兔崽子吹来了?来得正好,老子看你不顺眼很久了,今儿个就要一雪前耻!”说罢,将矮个儿少年猛得一拽,迅速拿起拳头攻向季鹰面门。
布娃娃刺啦一声,破口更大,随着矮个儿少年一起被甩到一旁。
季鹰清冷的眸子染上怒意,直直拿掌握住拳头,手下使力,将季劲天的拳头捏出咯吱的声响,抬高了音量,眼神直直锁定矮个儿少年,杀气尽现,“我再问一次,这娃娃,哪里来的?小姑娘,人在哪里?”
季劲天吃痛,只觉季鹰与那日比武台上的状态完全不一样,全力收回拳头,舒展了几下吃痛的五指,又见季鹰不拿正眼看他,恼羞成怒随口挑衅道:“想知道哪里来的?还想知道人在哪里?做梦去吧!先从老子身上踏过去再说!”
可惜季鹰并未理会他的叫嚣,继续大迈步朝着矮个少年走去。
矮个儿少年咽了咽口水,那眼神可怖得令他头皮发麻,他迅速跑到季劲天的身后,将自己挡了个严实。
季劲天更是挺起了胸脯,活络了两下臂膀,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满腔怒火想把季鹰击倒在地,扯下那张令人生恶的脸。季家嫡系又如何?被金丹老爷子夸奖的天资又如何?不过是个养在外头无人搭理的野种,一朝得了贵人们的眼,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他现在就要将这人人夸赞的天才踩到脚底,让他也尝一尝落败的滋味!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给我上!”季劲天怒吼。
呆立在他身旁的一众小弟这才醒过神,也一个个的凑上跟前,将季鹰围困在正中心处。
季鹰气血上涌,眼底一片猩红,每一条经脉都在尖叫鼓动。他猛一踏步,冰凌四溅,周身灵气混乱四溢,掺杂着些许浅浅的黑雾。
暗金色的阳光滑下地平线,梢头的鸟儿拍着翅腾空而去,残碎的羽毛打着旋儿的飘落。
季鹰速度极快,没有继续追着矮个儿少年,也没有继续攻向季劲天,而是举起手刀劈向几个小弟的颈侧,几个眨眼,便将数人劈晕在地。
季劲天暴怒,猛冲过来,扑身紧紧箍向季鹰腰腹,双臂肌肉虬结,好似铜筋铁骨。
季鹰当机立断,伸手擒过一人,抵住攻势,仰面闪身躲过,毫不犹豫抬起一腿,寻了个缝隙踹向季劲天的胸口。
季劲天性子虽烈,却是个讲义气的,一把推开他的小弟,生生接下那一脚,边吐血边用双手把控住季鹰的脚脖子,将人高高抬起,往地上砸去。
季鹰面色冷凝,不见丝毫慌张,在感觉到自己要触地的那一秒,手臂使力,腿脚踩踏着季劲天的手掌借力,翻转了半身,另一脚踹向季劲天的肩颈,这才使了一个鹞子翻身,堪堪屈身落地。
季劲天全身一麻,倒退几步,一只手臂软绵无力,另一只手紧紧捂住肩胛处。
这时,季鹰捕捉到鼓胀的经脉停滞了一瞬,周身莫名其妙的黑雾也是一滞,而后陡然膨胀。他疯狂地梳理着混乱的灵气,将滞结处一个个强行飞速突破。
黑雾不屈不挠,却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大力压下,轰然落地,激起一股强劲的冲击波,方圆一里俱是一震。
余下几人皆受波及,遭了重创,颓然倒地,面面相觑。
放眼望去,只有季鹰一人仍站立着。
季鹰虽站得笔直,却也不是毫发无损,手臂脚腕青肿一片,内里灵气跟着鼓噪的经脉一起乱成一团,在五脏六腑处乱窜,甚至激烈到引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尖锐耳鸣。
只是他神情漠然,孤冷欺雪,令人捉摸不透心思,顿时心生寒意。
季劲天挣扎着爬起,尝试了数次,仍是徒劳,只能恨恨捶地。
季鹰脚步微抬,动作不紧不慢。
那踩在雪地上咯吱作响的脚步声仿佛催命的鼓点,所有人都倒在地上哀嚎,用尽全身的力气蹬着腿,只想离那个煞神更远一些。这人实在可怖,莫说以一当十,就说那片诡异的黑雾,足以教人退避三舍。
“我说,我说,这娃娃,是从济幼坊新来小姑娘那儿抢来的。”矮个子少年瘫软在地,都快抖成了个筛子,惊惶害怕到身下多了一滩子水,“不是,不是我抢的,我只是个传话的……我也不知道那小姑娘在哪里……别打我,别打我……啊……”竟是白眼一翻,晕死过去。
他们眼里的煞神并未继续作恶,而是停住脚步,眼神温柔,动作轻缓地拾起丑布娃娃,妥善仔细地放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