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离没吭声,看来是说对了。
若是自己悟出来的,也不会傻乎乎在这劈石头了,钟明烛轻笑,片刻后突然意识到自己太放肆了。
糟糕,太得意忘形了,那可是宗主的师妹,风海楼的小师叔,五千年来的第一天才,以及丁灵云的心之所向。她虽然不太清楚丁灵云对长离仙子是什么性质的心之所向,但可以肯定,若被她知道自己这么对长离仙子说话,一定会拆掉自己几根骨头。
笑容立即收敛起来,她小心翼翼瞄了一眼长离,后者看起来倒是没有计较她的失礼,而是垂下眼,再度恢复之前眼观鼻鼻观心的老僧入定状态。
“咳……”她也看不出长离有没有计较,不过想了想还是觉得打个圆场比较好,“吴长老为当世第一剑仙,必定是精于此招深有所悟方会有这番金口玉言……”
“师父也没有领悟这招。”长离打断了她。
钟明烛顿时想给自己一耳光,同时在心里腹诽起来。
所以吴长老那个什么大乘飞升都斩不断流水原来指的就是自己啊,自己都没会就让徒弟在这对着瀑布乱砍是不是太不负责了!
感受到愈发尴尬的气氛,钟明烛扯了嘴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敲了敲脑门,忽而想到了什么,喃喃道:“方才我其实是认为以剑断水为无稽之谈,不过突然想到天地之初盘古大神开天辟地,后昊天帝分三界,连天地灵气都可分开,何况是区区流水。”
她又想到曾经从丁灵云口中听说过一些关于剑修的事。
据传曾经修得大成的那剑修,曾偶然得上古剑谱,又观得残留于玉壁上的舞剑之姿,后方有所感悟,那舞剑之人却是个凡人。其后人开创荒连剑宗,传承上古剑谱,然于剑道上的造诣却远不及先祖万分之一,勿论在玉璧上留下残影的凡人了。
听的时候她其实没多大留心,如今随口胡诌上古传说时偶然想到,忽然就觉得此前的嘲笑倒是显得自己无知了,这么想着,口气不觉认真起来:“这么说来我倒是听闻凡世有宝刀,名为断水流,想来悟此道的确不分修为。”
“何以悟得此道。”长离若有所思地开口。
“不知道,我对剑道其实一窍不通。”钟明烛又摸了摸鼻子,这是她感觉不自在时候惯有的小动作,大概是以前的习惯,虽然失忆了,但身子还记得,“若长离仙子以后有所领悟,不妨赐教一二。”
“可以。”说完这两个字,长离便重归于沉默。
钟明烛伸了一个懒腰,她也觉得有点累了,索性闭上了眼。
风海楼偶然提到过几次这位小师叔,自他口气中很明显能感受到恭敬、倾佩以及战战兢兢,刚见面时候长离的确给人一种不近人情的感觉,她几乎要对风海楼感同身受了。可刚刚那番对话又让她觉得并不尽然。
冷漠倒是真的,却非拒人于千里之外那种。
似乎是挺有趣的人啊。
睁眼已是天明,长离还坐在那块青石上。
不愧是元婴修为,钟明烛懒洋洋打了个哈欠,起身走到潭水边上,捧起水往脸上泼了泼,冰冷的水激得她打了个激灵,然后彻底清醒了。
醒了就该打算回程的事了,她心道天台峰应该有传送阵吧,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问了一句:“天台峰顶有传送法阵吗?”
“没有。”
答案竟出乎意料,该先说一句幸亏问了还是直接开始哀嚎?
钟明烛一下露出头疼的表情,一边习惯性去摸鼻子,一边开口,听起来有点瓮声瓮气的:
“不知不语峰在哪个方向,可否给我指个路?”
“顺着溪水往下游即可。”长离仍是一板一眼的调子,有问必有答,但除却回答外,不会多说半个字。
钟明烛本来还等着她问自己为什么不御剑,然后就好顺水求个人情,结果等了个自讨没趣。她心里本就不痛快,见长离这般不冷不热半点关爱同门的意图,便愈发不痛快起来。
难道不应该稍微多关心一下未来的师侄吗?亏得丁灵云那么崇拜你,却是个不顾别人死活的,亏我昨天还和你扯什么剑道!她心里抱怨道。
这般不闻不问也太过不合常理了——念及“常理”二字时思绪骤然顿住,她皱了皱眉,心中忽地浮起一个念头。
——莫非当真是不通俗事?
她收起面上愤懑之色,将那柄剑自储物囊中拿出往前一递,笑道:“长离仙子,我的飞剑被雷劈坏了,不语峰路途遥远,我着急回明镜峰将药材交给龙田鲤大长老,不知……”
话至此,换个人早该明白她的言下之意,无需她亲自说出口就该有所回应,长离却还是一声不吭,而是回身看着她,安静地等她说完。
真是个怪人,钟明烛摸了摸鼻子,老老实实把话说完:“还请长离仙子助我回明镜峰。”
“好。”
钟明烛还以为要等上老半天才能听到长离的答复,没料到才说完对方就应许了,下一瞬她眼前就多了一柄明晃晃的灵剑。
“咦?这是?”她愣住了。
这也太干脆了。
“飞剑上的飞行符阵已彻底损坏,我没法帮你修好,就用这个回去吧。”长离如此解释。
这把飞剑成色比自己那把不知好上多少,钟明烛接来比划了一下,轻便灵巧,而后一松手,那把剑便稳稳停在半空。
“送给我的?”她挑眉,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