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这时耳边又回荡起那日莫循所说的一句话。
“月儿回来了吗?”平静的眸子里无风亦无浪,有的是沉痛的哀愁。
净初深吸了一口气,只要进去,把笼子拿给莘月,跟她道明一切,所有的事就会天清明朗,有时候,一个人为了另一个做一些事情不得不牺牲更多,只要觉得值得就好。
挑起门帘,低着头,用余光去扫视周围的一切,只见卫无忌一人站在桌旁,而莘月还在内帘里,若是此刻她还不出来,那机会岂不是又要错失?
净初壮着担子,又说了一遍刚才那翻话,有意无意的把重要的词语说得重了些,果然里面有了动静,她心中一喜,便不自觉勾起嘴角泛起一丝笑容,刚把笼子一放,就突觉手臂一股力量,猛的一扯,她一惊,抬头,对上的是卫无忌的眸子,那凛冽的目光似要将她刺穿。
“值得吗?净初姑娘……”
果然,他是那般的聪明啊,一眼便得知她并非士兵。
净初欲挣脱出手,却被他拉得更近,卫无忌在她耳旁,缓缓道:“我要出去打仗了,别带走她,至少现在……我想,我能回来第一个看到的人是她。”
他说的很温和,他微笑着,是她从没见过的笑容,仿如春水一般。
莘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正向这边走来,卫无忌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净初看着他的脸,有些轻微的颤动,眼看着莘月就要走近,她又对上卫无忌的眼睛,终是一叹,轻声细微道:“愿将军言而有信。”
卫无忌一顿,笑,挥挥手,净初离去。
她放弃了她的执着,她以为她可以很果决的把这一切告诉莘月,她可以很狠心的把莘月从卫无忌身边拉回来,但当看到卫无忌那双带着不输于莫循爱意的眼眸时,她却退步了,妥协了,这世间,最易动容的是人的情感。
夜半时分,莘月正睡得香甜,本就带着狼性的她很快便警惕到身后突然有人向她靠近,一挣扎,便立即被一双强而有力的双手紧紧环抱住,用力摁住她挣扎的身体,背后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道:“月儿,我没有别的意思,我一早就走,现在就在旁边躺一会,你别踢我,我就躺在榻沿上,保证不碰你。”
卫无忌一边说着一边将手里的木签条塞到莘月手中,她低头一看,便是想起当年自己与他拜庙时所求后随手扔掉的如今正完好无缺的出现自己的面前,看着木签条,莘月原到嘴边的话此刻却沉默了。
不知是想起了卫无忌这些年来无时无刻不离不弃的陪伴还是忆起了当年琼花树下落花纷飞马车缓缓经过,而风却正好吹起了那帘,出现的那张低眉浅笑的儒雅面容。
后来,卫无忌说了很多,可莘月无心于此,依稀中听到的无非便是舍不得她,要她不要走,等他凯旋回来。
天快亮了,她才醒觉要和他说着祝福的话语,转过身才发觉卫无忌的身影早已不见了踪影,身旁空落落的,让她不知为何一愣,然后便低下了头,手里还是那条木签。
帐篷外天初现朦胧之色,卫无忌正在抚摸着一区骏马,一个士兵来到跟前,向他禀报离开客栈时,有人正在打听落脚在天字二号房的姑娘去了哪里……他猛的一僵,厉声道:“这件事不可声张!”却不想到粮草堆旁的一个身影已把一切都听尽了耳中。
卫无忌带兵出征,莘月一人独自留在军营,净初不便出面,虽着男装但莘月眼子厉,为了不违背与卫无忌的约定,她唯有安插玄衣男子混入兵营,做她的眼线。
这一连几天下来,玄衣男子看到的大多都是莘月与李城在对招,美名曰学武,虽是对招练习,可莘月出手招招狠辣,道道劲力,每每李城没招架住几招就被打倒在地上,身上无一处没有损伤,可他仍要斗,他身上有股倔强是让所有人都敬服的。
只见莘月伸手一掌,小小身影受击往后倒去,他双手挣扎乱挥着,突然旁边有人伸手扯了他一把,将他稳住,李城天旋地转中抬头看见一个清俊的男人手臂还伸展着,是他拉了自己一把,莘月虽来营中不久,可这里上上下下的人她倒也是识得,她将玄衣男子细细打量了一番,着实面生得很。
“虽是练武,可这位小哥未免欺人太甚了一些。”
他的声音清亮平稳,眼光一直看着莘月,她也不回避,两人对视,莘月见他模样并非是匈奴人,身上更没有一丝异域之态,想来不是敌营所派的人,若真是,他也不会贸然出现,自破其阵,莘月沉沉嗓子,问他是何人,为何出现在这卫无忌的军营之中。
他倒是勾起嘴角,不直面回答,反倒说道:“你若胜了我,告诉你也便是了。”
莘月性子直朗飒爽,又是偏偏抵不住对方挑衅的,自己的武功底子是与卫无忌不分上下,他这般直来,更是挑起莘月对他的兴趣,微微仰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莘月抬手做势直取男子咽喉,可手还未到,玄衣男子便脚步一溜,后退了七尺,脊背靠着树身,女子随着变招,笔直刺出,男子退无可退,可在众人眼前玄影一闪,一晃之下以退至莘月身后,这一手轻功,相对莘月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心里吃惊,这人武功并不差,与他相对,赢面并不大,顶多成个一个平局,在莘月微愣之时,男子退防转攻,身影不慌,连出四招,皆是攻向要害之处,可每每快要触之却避开,显然并不想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