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石舫彻底分家这件事在建安闹得纷纷扬扬,自从消息一传开,建安内的商人都在念叨与担心,无论是玉石生意还是药材生意都因为石舫的分崩离析而价钱高涨,一时间导致建安内的生意行业颇为混乱。
而净初似乎也从那次会议之后甚少出现在九爷的竹馆之内,她总是喜欢站在高高的阁楼里,尽管风雪呼啸着的吹着,吹起她翻飞的衣袂,随后从腰间取出那支潇湘竹笛,淡淡的看着,一遍一遍的抚摸,还有那新年之夜他所赠送的那一缕玲珑翡鱼青绿色的流苏穗子,长长的流苏,碧绿如玉的颜色,净初的唇角噙着柔浅的笑意,用力的抑制住眼中的湿意。
一阵清丽悠长的笛音传来,如同泉水般的声音细密的钻进净初的心中,他的笛音里总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清寂,把他隔离在一片孤独中,在人前,他总有着让人安心的的笑容,可似乎他的孤独他的忧伤只是他一个人的,与旁人无关。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净初没有回头,因为她知道不管来者是谁也不会是他,石谨言看着那执笛的白色身影,迟疑了一番,终究还是踏步上前,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轻咳嗽了两声。
净初就这样静静的站立着,对于石谨言的到来,眼里并没有困惑与深究,在石舫里他一向并不怎么待见她,甚至有的时候带着些许的敌意,相比起之前一同生活在石舫的莘月,他对净初的态度更是冷漠,两人也因此并没有过多的接触。
石谨言讪笑着,把原本的距离又走近了两步。
“石伯若是有什么吩咐,照说无妨。。
净初有些抵触他近乎讨好,拉进关系的举动,无论出于什么缘故,她还是早早开口道,想来她也是从小就在石舫长大,有一些事情不必这般遮遮掩掩,也不必一句话兜几个弯,耍什么心思。
或许没有想到,石谨言愣了半响,然后微微叹了口气,负手而立,站在了一旁,把视线从阁楼中看向竹馆的方向,那里依旧笛声不断,随后转头定定的看着净初。
“只有你了。”
不着头脑的一句话,可是净初却很快的领会到他的意思,靠在柱子边,远远凝望,却怎么也看不厌,良久,她的声音响起,恍惚而飘渺。
“石伯开玩笑了,九爷心里对谁好,只有那个人才会知道,我现下是什么身份,何必做这想头?”
石谨言眉眼微蹙,略微思索,猛然盯住她的眼,将她好生看了看后,忽然勉力一笑,目光从欣然渐渐变为叹息。
“你与她终究是不同的,可又何苦妄自菲薄。”
净初的话里没有要与石谨言倔的意思,也不是自己要妄自菲薄,只是依照莫循的性子,在石舫里有谁不知,即便有千个万个净初,他依然只会去维护他的那一份一心一意,既然这样,她又有什么办法要去做这个决定。
“九爷不会强人所难要求到那份一心一意,自然也不会让我强了他的难,委曲求全,我更相信他宁愿就此一人,安然一生。”
净初正是渴望着那感情应有的唯一,才会有昔日锥心的痛,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就是因为贪心太过,人也变得越来越不快乐。
倘若能管住自己的心,净初就该明白,即使是莫循在她最艰难最绝望的时候给了她最温暖的那一束光,她也不该让自己动了心,让自己画地为牢。
石谨言若有所思的点头,看待净初的眼光有着隐隐的欣慰,他,和净初一样都在关心着莫循,不管从前相处得如何,他们终究在这一点都是相同的。
看着安静站在阁楼里的净初,冬日的阳光暖暖的照在她秀气的脸上,脑海里回忆起第一次九爷把她带回石舫的时候,她总是一副清冷淡漠的模样,似乎对谁都有始终有层隔膜无法交心,莘月的出现,她生性单纯,天真无伪,又是骄傲豁达,灿若骄阳的女子,石谨言更觉得只有这样的人才更适合九爷,对莘月自然更加上心,直到事情发展到现在,他才看到净初的隐忍坚强,深情专一。
石谨言然后缓缓留下一句话,离开。
“唉,你是个透彻的人,只是心中的牵念太强,且藏不住,又不争不取,怕这一点终是要吃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