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循听后,微微侧了侧头,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要去看那湖边的柳叶,转动轮椅欲离开,却被莘月拦住,她紧紧的握住他的手,看着他,沉默了许久,仿佛下很大的决心,说道:“我真的只是请你来看花,我不管你是否会笑我不知羞耻,我今天就是要把自己的心事告诉你。这些鸳鸯藤是我特地为你种的,前年秋天种下,已经快两年。九爷,我……我喜欢你,我想嫁给你,我想以后能和你一起看这些花,而不是我独自一人看它们鸳鸯共舞。”
莫循的手微微颤着,手指冷如冰,他盯着莘月的双眼中是她所看不懂的情绪,舍弃了作为一个女子的尊严,祈求莫循能够接受自己,而他却始终不肯给出答案,她哭了,哭着问他为什么,哭得伤心让人心疼,她是多么灿烂如光的女子啊,此刻却似乎黯然失色。
莫循猛然用力抽出了自己的手,避开莘月的视线,直直盯着前面的鸳鸯藤,一字一字地说着,缓慢而艰难,似乎每吐出一个字,都要用尽全身的力气。
“月儿,你这么好,肯定会有一个人愿意陪着你看花。我,已经习惯一个人看花了…… ”
莘月的心砰然坠地,刹那粉碎,她已经无力再说,只是哭着看着他,而他却始终不肯再看她一眼,只是那一眼,也似乎是再怎么伸手再怎么祈求也不会得到的了。
突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的确有人会愿意陪她看花。”
卫无忌从不远处走来,他的眼里是满满的冷意与敌意,他盯着白衣男子,“石舫莫循?”
姿态高傲,莫循向他揖了一下手,也与他对视了一眼,却很快又别开了视线,卫无忌随手摘下一朵金银花,幽幽说道:“我有的时间,我可以陪在月儿身边,只要她愿意,我可以陪她做任何事!所以,就不劳烦九爷你了。”
莫循一顿,却没有任何一丝回应。
“九爷素来不爱这鸳鸯藤,此花是石舫老爷在世时先前便就种下的,让月姑娘会错意,很抱歉。”
来人身着一件雨过天青色的衣服,只是苍白的面孔少了几分平日的生气勃勃,多了几分清幽娇弱。
净初走到莫循身旁,望进了一双温淡的眸子里,只是他眉宇间的悲愁让她的脸又白上了几分,她心里没来由的疼痛,面上淡淡一笑,“月姑娘,你有朋友来,我与九爷便先行一步。”
说完,没有给莘月回答的时间,推着轮椅就离去,走到稍远些的时候,听到身后两人似乎争执了几句,而且听到藤架坍塌,竹竿折断的一声巨响,虽没有看到,想来那一架金银流动的花也是全部倾倒在地。
净初听着不知为何脚步也跟着一停,轮椅上的莫循紧闭着双眼,袖下的手不知不觉已抓紧了自身的衣袍,随后,他整了整衣衫,清声道:“走吧。”
傍晚时分已过一场雨,清冽的空气里潮湿的气息扑鼻而来。
自那日过后,莫循得了一场病,虽说是风寒,但净初却明白,那怎又会是如此简单。
凝神看着躺在榻上的莫循,他的眉头纠得紧紧的,净初情不自禁的想要伸出手抚平他眉头的纠结,才做了一半,惊觉自己的动作有多么不妥,就这般停在半空。
“咳!”
门外传来一声咳嗽,是石伯和小风领着大夫来了。
净初收回手,便退至一旁,石伯小风询问当日发生何事,她那日在场,令石伯有些不悦,他总觉得当日之事就算不全也总与她有上三两分关系。
净初没打算多说,只是一字一句道:“我做的,只为九爷。”
说后便听见小风很不屑的哼了一声,扬扬脸看向莫循的方向,“为了九爷?!你所谓的‘为了’就是这般为的吗!要是月姐姐才不会让九爷这样,不行,我得去告诉月姐姐九爷病了。”说着,便急急的往落玉坊赶。
净初不愿辩解,只是来到大夫身旁,温雅问着病情是否严重。
大夫长长叹气, “‘心者,脉之合也。脉不通,则血不流,血不流则窒’,九爷身为医者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此病只能九爷自解,我能做的只是开些药方尽量调养他的身子。”
“我明白了。”
净初轻柔回答,“劳烦石伯随大夫取药一趟,我……想留在九爷身边。”
“你……”石伯语气有些迟疑,“您放心,待到月姑娘过来,我自会离开。”
净初用力拧着手中的布巾,轻轻抖了抖,展平开来,轻缓的放在莫循的头上,他的嘴里似乎喃喃着什么,却不愿说出声,他似乎在睡梦中有些挣扎,呼吸也变微微急促了些。
净初起身煮了一壶茶,让茶香蔓延了整个屋子,然后坐在莫循的身旁,取出了竹笛,为他吹起一曲,慢慢的,他的眉不再倔强的皱在一起,亦安稳了很多,她轻轻的帮他掖好角被儿。
月色如霜,微微沁出一丝寒凉,幽暗的大屋,家具很少,白日看觉得空旷,晚上看却只觉冷清。
窗户半开,冷风阵阵,吹得月白的纱幔荡起又落下,落下又荡起,随后便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净初一顿,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再回头看了莫循一眼,便起身去开门迎接,却谁知门外并没有人,倒是窗外突然跳进了一抹黑影,惊了净初一跳,灯火下一看才知是莘月。
她有些强自镇定的挑眉笑了笑,“我来看看九爷。”
净初没说话,微微低了低头,欠了欠身子,转身离去。
榻上的人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