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荣公馆。
荣悠悠凭着上次荣正铮带她来的记忆找到了荣公馆,站在金砖碧瓦的荣公馆前,她有些犹豫了。
自上次荣大伯拒绝帮忙自家的事后,好像荣大伯真的狠下心要与他们家断绝一切联系,就连荣正铮的葬礼前后也没有见到荣大伯派来任何人慰问的身影。
荣悠悠在心里惶恐地想到荣大伯这次可能是真的生气了,要是她再冒然进去找荣大伯,不小心又激怒了他,那两家岂不是更没有修复关系的可能了?
她徘徊在荣公馆门口,一时心里面害怕起来。
汽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荣悠悠站在路边侧过头看向了车驶来的方向,隔着较远的距离也看清了车上的人,居然是长齐,那车里的人不就是江胤州了吗?
荣悠悠暗自想了一下江胤州来此的目的,他既然都知道了荣远之的身份,那他必然是来找荣大伯商量荣远之的事了。
长齐一下车便看见了荣悠悠,露出了虎牙,狡黠一笑,说道:“荣小姐,好久不见。”
荣悠悠面上有些窘色,应道:“长齐,好久不见。”
“长齐,你是她的副官,还是我的?”江胤州不高不低的声音传来,虽是有戏谑的意味,可依旧是带着不怒自威的口吻。
长齐慌张地侧过身朝向江胤州,微微弯下了背脊,说道:“长官,我当然是您的副官了。”
“哼。”江胤州轻哼了一声,绕过了他。
荣悠悠看着江胤州朝她走了过来,心里不禁想到他在百乐门里对荣远之说过的话,虽说他们也算不上要坦诚相对的关系,但荣悠悠还是打从心底地不喜欢这种被欺骗的感觉,她移了移脚步,不动声色地侧开了身体。
可他的脚步却终究是在她的面前停下了。
江胤州冷峻的面容褶在半昏半明的阳光里,贴身的西装修饰着他身体的线条,黑色的皮鞋在阳光里铺就了一层光芒。
“你不是与我说过,你们家与荣会长的关系不好吗?”
漠然的声音如同山涧里的千年寒冰,滴答滴答地淌过她的心上。
他居然还记得。
荣悠悠被他这样居高临下地看着,莫名有些紧张感,心里忐忑地开口道:“我家与大伯的关系确实不好,可我现在有必须要与他商量的事情。”
“哦…”江胤州意味深长地抬了抬眉。
“江长官!”荣悠悠忽而高声唤道。
“怎么?”
“我怕我大伯不肯见我,你可不可以带上我进去?”荣悠悠上前拦住了他,眉眼讨好地弯成了月牙状。
“不可以。”江胤州想都没想地拒绝道,转身朝着长齐使了个眼色,匆匆地掠过了她的身边。
荣悠悠看着他大步流星的背影,怨怼地撅了撅嘴。
“荣小姐,那我也进去了。”长齐挠了挠头,略带歉意地笑着。
荣悠悠看着他们相继进去的背影,也只能无奈地跟在他们身后到了门口,站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地按响了门铃。
荣正秦坐在落地窗边,紧握着扶手的手背上爬着些许的皱纹,因为用力而冒出了青筋,面前的茶几上摆放着一杯冒着热烟的绿茶,缭缭的烟拂上了他如结寒冰的脸,看着来人,目光更是阴骘了几分,语气森冷地问候道:“江少爷,别来无恙。”
江胤州面上毫不畏怯,翘了翘嘴角,从容地走到他面前,坐下说道:“荣会长,好久不见。”
荣正秦目光飘向了他身后军姿以待的长齐,再移向了他,说道:“是许久未见了,当年见你的时候还是个不谙世事的毛头小子,如今却成了城府极深的一军之长。”
江胤州嘴角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拿起了放在桌上的茶壶,为自己倒上了一杯茶,说道:“荣会长,不是我变了,而是时局变了。”
荣正秦斜睨向了窗外,表情不自然地叹了口气,说道:“说吧,要什么才肯放人。”
江胤州敛下了嘴角,眼神认真起来,嗓音低沉地说道:“我以为荣会长知道我要什么。”
荣正秦盯着他,眸光锐利地说道:“我不知道,我正是因为不知道才会问你,说要钱,以你江家的财力,买下我十倍的基业那都只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要说权利,我一个有名无实的商界会长,还真不知有哪里比得上一军之长的。”
江胤州安静地听完,黑曜石般的眼眸里闪过了翻云覆雨的精光,他身体向前倾了倾,目如火炬地注视着他说道:“荣会长说笑了,江家可不止我一个少爷,不用我多说,荣会长也该知道我父亲对我大哥的器重,而我现在想要的就是权利,要你与我联手的权利。”
荣正秦瞳孔骤缩了一下,断然说道:“绝对不行,这样的局势下联手,岂不是会树大招风?”
“我就是要树大招风,不过我要招的是那些会听令于我的人。”
“为何?”
“日本人北攻而来,而军座却下令肃清乱党,全然不顾北方战事,这天下照此发展下去,必有一反。”
“你要反?”荣正秦一惊,惶恐地看着他。
江胤州抬了抬下颌,眸光微变,语气凛然地说道:“不,我要改变这天下局势,一经获准,带着我的虎狼之军,杀回北方。”
荣正秦颤栗了一下,暗自在心里掂量了一番他说的话,黯下眼色掩住了眼底的心思翻涌,轻啜了一口茶,语气掷地有声地说道:“若我说不可呢?”
“乱时局者,斩。”
荣正秦握着茶杯的手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