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乌云蔽月,朱雀门内血染大地。

七大长老伤残过半,中蛊之人在玉无玦的功力摧毁下爆体而亡,侥幸生存之人,也随着齐妃湮灭在大火中而再也无法构成任何威胁。

满地的尸体,天光之后,朱雀门未曾开启。

但高高的宫门,却阻挡不了血腥之味,也阻挡不了潺潺流血自宫门的缝隙流往宫墙之外,干涸在土地之上。

血液渗透在地砖之中,与地砖化为一体。

今夜之后,宫人在朱雀门前冲了三日,仍是无法洗净青砖地面。

浓重的血腥味,让见识过这场厮杀的宫人,往后的日子,每每走过朱雀门,都忍不住心惊,但凡是记得今日之事的人,但凡是在昨夜的黑夜之中见识过那个神功盖世的男子的人,见识过黑夜之中的龙吟虎啸之象之人,无不在心中惊骇而不敢忘记。

朱雀门前,地砖上洗刷不掉的血迹,每每在细雨纷飞的时节便散发出腥淡的血腥味,提醒着每一个守护在朱雀门前、途径朱雀门进入皇宫内院的人,在元昌帝二十七年六月初七的流血之夜。

这一夜的诸多事情,终将会载入辰国的史册之中。

或成为惊醒后人的史事,或成为讳莫如深的宫廷秘闻。

这一夜,朱雀门内浮尸遍地。

这一夜,肃王和怀王借高车族人之力逼宫造反。

这一夜,隐藏深宫二十多年的高车族圣女动用族内禁术,被焚毁在重华宫偏殿。

这一夜,辰国第十一代皇帝被蛊毒所伤。

这一夜,突云营谋逆不成,十员大将,除却蒙征,全部伏诛当场。

……

最浓墨重彩的是,这一夜,晋王神功现世,以一己之力斩杀高车族千百人在朱雀门前,彻底结束这一场宫变。

天边的鱼肚白才刚刚显现,重华殿与明光殿成为灰烬。

留下来的宫人,在晨光中慢慢处理着满地的尸体,而火光之中,跪在朱雀门前的那个身影,也早已被带走。

清晨。

大约是因为昨夜乌云遮月,因此,并无明亮的阳光如往常一般洒在永嘉城的主街之上。

但天光却足够明亮。

永嘉城的主干道上。

当天光终于刺破黑夜的时候,一间商铺的门从里边打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在大人没有注意的时候欢喜地从门内探出一个脑袋,他面色红润,神色欢喜,眼中皆是新生的亮光。手中抱着一只用于耍弄的玩具球,随着他脑袋探出一个头,怀中的球儿,却咕噜噜掉下,往门外而去。

小孩儿不及多想,撒开短腿就要往门外跑去,想要捡回玩具球,但脚步还没有跨出去,便被身后的大人一个提溜拽回了屋内。

“呜哇哇——球球……球球……”

大门嘭的一声快速关上,也将小孩儿哭叫的声音隔绝在了门内,隐约还能听到大人呵斥的声音,“哎哟,猴儿崽啊,球儿哪有你小命儿重要……”

就在大门关上的那一瞬间,门外的街道上,整齐地走过一批军队,而军队的身后,却押着形容邋遢的一队人,小孩儿的玩具球滚落军队走过的地上,被后边各磕磕绊绊跟上的人踩在地上,压扁了大半……

哪怕天亮了,街道上的百姓们依旧是关门闭户,不敢开门做生意。

而此时此刻,晋王府中。

玉无玦脸色尚是无血的苍白,却双唇紧抿,不必仔仔细细去看,便可以发现他眼中布满了血丝,眼底浓郁的乌青之色,好似再也化不开了一般。

如此模样,确然有些狼狈,只是这时候,晋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却也没有人敢上前去劝一句让他去洗漱及休息之类的话。

床榻边,林大夫正在小心翼翼地给阮弗把脉。

冷嬷嬷站在旁边,焦灼地看着林大夫,却又不敢催促林大夫赶快给一个结果。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细细碎碎且焦急的脚步声,“四婶婶,四婶婶……”

舞阳不知何时已经起来了,正从自己的院子跑到阮弗和玉无玦的主院中。

在她的身后,还追着一个丫鬟,“郡主,郡主小心。”

舞阳却不停,小步跑着过来,一腿刚刚跨进了主院的门槛,玉无玦微冷的眼神便扫了过去。

舞阳何时见过玉无玦这样的眼神,后一只脚还没有跨进来,撞见了玉无玦的眼神,便当即僵在了原地。

她有些惊恐地看着玉无玦,声音也带了有些畏惧,“四叔……”

玉无玦见着她这般神色,似乎也反应过来什么一般,只是皱了皱眉,但神色也算是稍稍舒缓了一些,不做理会,又转过头去看床榻上的阮弗。

冷嬷嬷这才焦急地走上去,“郡主怎么过来了?”

舞阳好似还留在对玉话的声音小了许多,“嬷嬷,我来看看四婶婶……”

冷嬷嬷好言劝道,“王妃还在休息,郡主先回院子可好,等王妃行了郡主再来看王妃……”

舞阳已经虽然只有六岁,但其实已经明白了许多事情,看到林大夫在给阮弗把脉,便知道阮弗定是生病了,在小丫头的认知之中,生病便意味着难受与喝苦苦的药,她每次生病,都会哭,特别是在母妃不在身边的时候,还会特别想念母妃,因此,看着里边的阮弗她却没有走,瘪瘪嘴,眼中瞬间便蓄满了泪水,开口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哽咽了许多,“嬷嬷,四婶婶是不是生病了?”

舞阳这孩子着实可爱,自阮弗嫁入府中之后也来府上玩过几次,冷嬷嬷对她自是爱怜不已,此时


状态提示:第229章 悲哀--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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