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光微亮的时候,阮弗默默地坐在床榻之上,秀眉轻蹙,实在是想不明白,原本与玉无玦在屋顶上的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回到了这屋子之中,何况,她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信任这位看起来并不如他表面一般温润如玉的晋王殿下了?
微微抿了抿唇,阮弗暗道日后可不当如此大意了,只是……想不明白的事情,阮弗也不打算继续纠结下去,或者说,是本能地回避某些问题。
她本身起得就比较早了,但是起来的时候,家中只剩下了沈大娘一个人,连玉无玦都不知道去了何处,不过,对此阮弗倒是没有什么想法,昨夜谈及了针对草原的计划,玉无玦应当是去找那一条隐秘的商道了,如此便知剩下了阮弗与沈大娘两人在家。
沈大娘尤其喜欢阮弗这个看起来知书达理却又温婉亲切的女子,与她交谈之间,更是多了几分关切,如此反倒是让阮弗觉得羞愧,毕竟不管是她还是玉无玦,其实很多时候都是满口谎言,尤其是这种外出的时候,十句话之中,有三四句世真的就已经不错了,若是说与相类的人交谈,大家各自真假参半,自然没有什么,还是对于一个淳朴的乡村妇人来说,未免让她觉得有些羞赧,因此,最后只得在沈大娘出去的时候,接下了沈大娘交给她看火的任物……
然而,熟悉阮弗的人都知道,阮大小姐,论起心智,可能比这世界上的任何一个女子都要出色,甚至可以说是独一无二的,琴棋书画,皆有涉猎,文章经纬,不在话下,便是本身不能习武,可对于武学理论也是有所研究,杂家相知,只是……生火煮食这件事……不论是前世今生,阮大小姐,从来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她可还记得,某一次想要做个糕点差点将厨房给烧起来的情景,于是从此以后,阮大小姐,便远离了厨房,将这件事,交给了手艺精巧的盼夏来做……
于是,午时的时候,从外边归来的晋王殿下,尚未走到便见不远处的房屋中似乎冒出了滚滚浓烟,不由得蹙了蹙眉头,脚步也加快了几分,只是……待到走到了厨房,看着浓烟发出的地方,以及几声清灵的咳嗽的声音,玉无玦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好笑。
只怕,此时此刻,蹲在灶前努力生火的女子,还没有觉察到自己将这个地方弄成了烟雾笼罩的地方了吧?
虽是如此,玉无玦却也没有急着走进去,反是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似乎与灶台扛上了的阮弗,一脸倔强努力想要让灶中的柴火燃烧起来,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玉无玦心头划过的第一个想法便是,真是个倔脾气的女子。
轻咳了一声,玉无玦道,“你是在烧柴火,还是在烧厨房?”
说罢,已经走到了阮弗的身边,阮弗抬头看了他一眼,因为浓烟被熏的双眸还带着一层水汽,“若是烧厨房,王爷见到的就不是这个模样了!”
玉无玦看她,微微挑眉,“原来你也知道?”
阮弗轻嗤了一声,语气带着一股尚未觉察的挑衅,“难道王爷,能行?”
玉无玦微微眯眼,沉默不语,蹲下身来,在阮弗的疑惑怀疑的视线之中,抽出了灶炉之中的几根柴火,又重新架好剩下的柴火,稍不多时,已经熄灭的灶炉内的柴火,终于再次剧烈地燃烧了起来。
阮弗睁大了眼睛,眼中还跳跃着一抹闪亮的光芒,如同见到了新奇事物的孩童一样,在玉无玦简单的动作之中,只觉得生火,竟然如此简单。
好似前一刻钟,挑衅堂堂晋王殿下的不是她阮大小姐一般,阮弗眼中升起一抹赞叹,不过还是偏头疑惑地问道,“不是都说君子远庖么?”
玉无玦点头,深眸中掠过一抹笑意,“很荣幸,在阮大小姐眼中,本王还是君子。”
君子?惊才艳艳的晋王殿下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君子,君子,与皇室身上的人,从来都是不沾边的。
阮大小姐听此,先是短暂一愣,然后给了晋王殿下一个礼貌而不是尴尬的微笑,“呵呵。”
当她从来没有说过这句话。
玉无玦也不介意,只是看向阮弗的眼中似乎总是带着一层浅淡的笑意,阮弗微微疑惑,不过还是开口道,“王爷今日出去看了那条秘密商道?”
谈及正事,玉无玦点头,“那条商道的确神秘,按照那对夫妇所言,徒步行走,也要两日,我已经联系了外面的人,离开这座大山,直接往草原,会有马匹接应。”
玉无玦做事果然是迅速有果断,听此,阮弗也点了点头,若是出发的话,她会想办法给青衣和盼夏留下信号,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沉默了一瞬,心中掠过了几个想法,已经决定好后续的事情该如何打算了。
只是,想起玉无玦此时此刻的模样,阮弗的语气有些不确定,“王爷身体,能行么?”
既然是秘密商道,路途自然不比一般的商道好走,不管是走路还是骑马,要走出去也是需要精力的,玉无玦还没有完全恢复,真的能安然出去?况且去草原必定不比去其他地方游玩一般轻松,阮弗担心的是晋王殿下不能承受,毕竟在短短半年的时间之内接连几次受伤而且都是不小的伤,晋王殿下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也不代表他什么事情也没有,她可还记得沈大娘担忧地告诉他要多给玉无玦补补身体,好生休养的话呢。
念及此,阮弗正要说些什么,抬头却是发现,玉无玦神思难辩地看着自己,一双幽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