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战火连天,同样一夜未眠的秦良玉左手执着龙头拐杖,右手握着一柄宝剑,站在马家先祖的灵位前,灵位下首乃是她的夫君马千乘。
“马家先祖在上,夫马千乘槽糠之妻秦良玉百拜,今大西贼军犯我石柱已三日有余,奈何良玉无能,石柱兵少将寡,如今已不堪征伐。
良玉三位甥侄、并马家贤孙马万年皆已上城墙拒敌,贤孙虽幼然血气方刚,定要为圣上尽最后一份忠,请先祖原谅良玉擅自作了决定。
然若石柱不可守,良玉定不惜此身,当以此剑谢罪!”
秦良玉站在灵堂前喃喃的说道,她的头发已然花白。
“老夫人,饭已经做好了,您就吃一些吧!”已值午后,马府的一个丫鬟端着一盘子轻轻的呼唤道。
“退下吧,老身不饿!”秦良玉挥挥手又一次喝退了前来送饭的下人。
从马家灵堂出来,秦良玉向着着中厅走去,她虽年逾七十,步履却格外稳当。
时光飞逝,再往前数四十年,在她还年轻的时候,夫君马千程体弱,为圣上出征时,多是由她带领白杆兵。
一杆白色长矛,一袭红盔战甲,战马飞驰,往返于敌阵如入无人之境,杀的贼将丢盔弃甲。
从战场回来,马千乘多是像英雄般迎接她,待她不若槽糠,反若知己。
一晃四十年过去了,所有的一切终将烟消云散,秦良玉思绪万千终于回到现实。
“赵管家,城墙上战事如何了?”到得中厅,秦良玉坐于堂前,询问马夫管家赵良任。
“回禀老夫人,哨骑来报,大西军虽攻势迅猛,但三位将军并宣抚使大人皆死战城头,目前城墙无虞!”赵良任拱手道。
“好,再去探,每隔半个时辰,来报与老身知道。”秦良玉把宝剑放在桌边说道。
“是老夫人。”
“老夫人,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还请老夫人注意身体,用些膳食吧!”赵良任本已转身打算出去,但又突然躬身说道。
但见秦良玉沉默不语,只得转身离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到得傍晚城外仍传来打斗喊杀声,秦良玉但觉煎熬,再也忍不住,起身拿起宝剑便出了马府。
天已经黑了,秦良玉执着拐杖向着城边摸去,还没走到城边,三两个白杆兵从城墙方向跑来。
“老夫人,守住了!守住了!”白杆兵本来便是回府中报讯的,见老夫人在此,也没顾上询问便气喘吁吁的下跪道。
“可是贼军退了?”秦良玉面上并无异状,她活了七十了,死战、硬战什么阵势没见过。
“前方可是秦良玉秦老将军?”还没待兵士回话,后方传来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
少倾从夜色中走出手一个执佛尘的太监,身后跟着两排卫士。
“老身正是秦良玉,不知公公何处而来?”秦良玉疑惑。
“秦良玉接旨!”太监不多言,直接从袖袍中取出圣旨展开道。
“石柱宣抚使马千乘妻秦良玉接旨!”石柱已至如此,不会有哪个浑人前来消遣她,秦良玉不疑有他,跪下接旨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石柱宣抚使马千乘妻秦良玉,数十年来代夫镇守石柱,历经平播、平奢、援辽、剿匪等诸多战事,功勋卓著,闻老夫人年逾七十,仍思为大明尽忠守则、克土于敌、不骄不馁,扬我大明军威,朕心甚慰。
敕封秦良玉为忠贞侯,加封太保,并总督川蜀、湖广、江xi、贵zu四省军务,是为西南总督。
朕闻老夫人其兄、其夫、其子侄皆为大明血染疆场,是以夙夜思之,寝卧不安。
朕多年来,于石柱马家多有忽视,此是朕之过,然我大明疲敝于此,朝廷历经艰难,朕自顾不虞,望老夫人体谅朝廷维艰,再度出山,为朝廷解忧!
钦此!”
“秦良玉接旨,叩谢圣恩!”秦良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十多年了,石柱已被朝廷遗忘了十多年了,怎的圣上突然又想起马家。
忠贞侯、西南总督、加封太保,一连串的恩赏,饶是久经战阵的秦良玉也一时被这些恩赏打蒙了。
朝廷何时对一介女流之辈封过爵?还是侯爵?总督不是只有文臣才可担任吗?
加封太保更是让秦良玉匪夷所思,非对国有大战功者不得封爵,更别说太保,是以秦良玉竟然呆跪在当场。
“老夫人快请起吧!”传至太监魏良书宣读完圣旨,见秦夫人不言,只得上前搀扶。
魏良书本是尚膳监一监正,得王承恩提拔至司礼监,算是王承恩一脉。
面前秦老夫人的事迹,他一路从京中赶来多有听兵士们言之,是以对秦老夫人极为敬重。
“这位公公不知如何称呼”秦良玉出言道。
“咱家姓魏,老夫人叫咱家小魏子便可!”虽然魏良书已经年过四十,但在秦夫人面前仍是不敢托大。
“魏公公说笑了,老身怎敢如此,老身心有疑惑,还望公公能为老身解疑!”
“秦夫人请言,咱家知无不言!”魏良书笑道。
“朝廷可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为何突然对老身如此恩赏?”秦良玉问道。
“哈哈,此事说来话长了,此非说话之地,不如去府中再叙如何?”凛冬时节,自是川蜀也是寒气逼人,魏良书到没什么,他倒是担心秦夫人的身子。
“是老身怠慢了,还请魏公公见谅!”魏忠贤当道时,她马家没少受那些监军太监的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