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大人别急呀,你是不是在等多尔衮的援军呢?
你看本官都不急,你急个什么劲儿?就当本官在配合你的缓兵之计了还不行?”
刘鸿渐谈笑风生,一点没把祖大寿身后对他怒目而视的亲卫放在眼里。
他确实一点都不怕也没有必要怕,只要他想,莫说两三个人,如此近的距离一梭子子弹十个人也能干掉。
“如果你是想让老夫投降的,那么老夫便劝你死了这份儿心吧!”祖大寿心情烦躁。
尤其是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他是低人一等似的,更让他不舒服。
“建虏对你真的有这般好吗?你可曾后悔四年前的决定?如果本官……”刘鸿渐一连串的追问脱口而出。
“老夫来赴你这约,可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你信中所言可为真?人呢?”祖大寿直接打断了刘鸿渐。
真是个没耐性的家伙呀,刘鸿渐见这老头儿一脸的暴躁,只是摇摇头,扭头对身后带着面具的‘亲卫’示意。
这面具男似乎极不情愿,慢慢的抬起手轻轻摘下面具。
“我的儿——”在祖仇清刚要有动作时,祖大寿便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面具刚摘下,祖大寿马上喊了出来。
虽然已经四年多没见,十六岁的孩子已然长大成人,但毕竟是自己的孩子,祖大寿还是一下子便认了出来。
只不过祖大寿明显是一厢情愿,因为对于面前的父亲,祖仇清甚至都没正眼看他一眼。
事实上如果不是刘鸿渐的谆(威)谆(逼)教(利)导(诱),祖仇清根本不会来见这人。
在祖仇清心里,他的父亲早在丢下他去降清的那一刻,便死了。
“泽清!你不记得为父了吗?我是你爹呀!”祖大寿哪里还有半分刚才的威仪,此时的他不过是一个垂垂老矣渴盼亲人的父亲而已。
他虽然有四个儿子,但自从降了清,老大、老二与老三便一直在盛京里呆着,多尔衮不允许他们出城,其实就是人质。
而最小的祖泽清当时一直呆在山海关,锦州之战时并未带在身边。
后来听说由于外甥吴三桂的特殊关照,老四祖泽清只是被无限期关押而并未被处死,对于此祖大寿一直十分的愧疚。
自己的命是保下来了,可却让三个儿子关在盛京,一个儿子关在大明,虽非他之愿也是爱莫能助徒呼奈何,只能寄希望于赶紧立下大功,好把三个儿子保出来。
四年过去了,祖大寿以为祖泽清早死了,毕竟大明风云变幻,他那外甥也……
可如今祖泽清完好无损的站在他身前,怎能不让他大惊失色?
“我的父亲早在四年前便战死在锦州了,还有,我不叫祖泽清,我叫祖仇清!”祖仇清不管老泪纵横的祖大寿,只是平淡的道。
四年的时间,足以磨去许多记忆,祖仇清以为自己会恨生父,可面对面前的老者,他竟又提不起那份恨。
“仇清……仇清……”祖大寿楠楠道,他知道这名字的含义,祖家有太多族人死于大清手中。
“你儿子如今已经是大明的子爵了!”刘鸿渐也是淡淡的道。
言下之意,你的新主子又给了你什么?
祖大寿哪里有心思听刘鸿渐的讥讽,他在大清确实很不如意,但他保住了自己的家人,延续了祖家的血脉,忠孝不两全。
“我儿是大明的勋贵了,我儿出息了……”祖大寿起身想靠近看看祖仇清,祖仇清直接背过身躲开。
“祖大人,本官此番主要是想跟你聊聊,看你还有没有归附我大明的意愿……”该说的也都说了,该做的也都做了,刘鸿渐最终挑破这层纸。
“大明已无老夫容身之地,只是还望大人多多照看我儿,我等各为其主,战阵上无需留情便是!”知道儿子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原谅自己,祖大寿深吸了一口气道。
他为大明镇守边关数十年,当然知道崇祯的脾气,崇祯是恨不得把那些背叛过他的人挫骨扬灰的。
“事在人为嘛,如今的陛下已经不是你心中的那个陛下,他心胸宽着呢!
如果陛下肯开恩,留你祖家一条生路,那么祖将军是否愿意重归大明?”刘鸿渐仍然是云淡风轻。
祖大寿若肯降当然是皆大欢喜,他也有把握保住这厮性命,但是若不肯……那么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对于这厮先前的遭遇,他只能深表遗憾。
孔曰成仁,孟曰取义,唯其义尽,所以仁至。
这锦州城,他无论如何都是要拿下的!即便是有任何阻碍,都将被他荡平。
“大人无需劝老夫了,老夫已然成了天下之笑柄,这城便是老夫最后的尊严。”
即便面前这个听闻十分得大明皇帝重新的臣子,真的能保住他的性命,那么盛京另外三个儿子又如何呢?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祖大寿说完再不犹豫,起身便要回城去。
他知道,以明军的火炮威力而言,他的结局也不过是与城俱焚,但那又如何?
为将者马革裹尸,战死沙场,总好过死于囚牢。
刘鸿渐看着老顽固如此言语,真的是想一枪把这厮突突了,或许……就一劳永逸了。
“你若仍然执迷不悟,我就没你这样的爹!我誓要杀尽建虏!”一直沉默的祖仇清突然转身对着祖大寿的背影高呼,眼中却已经湿润。
从心底上,祖仇清还是理解自己的父亲的,只有真的奋战沙场,才能理解为将者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