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军中无戏言,此例断不可开!”刘鸿渐执拗着,竟然连皇帝的面子都没给。
这就轮到崇祯郁闷了,他也是想以自己的身份来间接为这几个将官开脱一下,也正好免去刘鸿渐的为难。
可谁知道,刘鸿渐竟然没领情!
这要是其他朝臣,崇祯早便火儿了。
“小的认罪,小的愿意受杖则,只是督师大人,肯请您放过小翠吧,若能放过小翠,小的……小的甘愿受死!”
见连皇上求情督师大人都不肯开恩,徐大头自知难逃,一直哭嚎着想以自己的命抵过自己心爱女子的命。
“若郎君死,小翠也不独活。”一直不曾开口的小翠边啜泣边小声道,语气虽柔弱但却很坚定。
十几年来,被鞑子奴役,虽然那牧民未曾虐待过她,但失去自由、没有亲人的苦楚没有人能比她更明白。
在关外的离离草原之上,没有人关心她,病了也只能自己扛着,伤了只能自己忍着。
面前的郎君虽然其貌不扬,也没有几多钱财,只是大明万千士兵中的一员,但却愿意对她好,这便够了。
“卑职谢过陛下,卑职有罪卑职也认罪,只是卑职想恳请大人放过这些女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等的罪,与这些女子无关啊!”
阔端带头请罪,七八个边军汉子也跪着向前爬,希望能以自己的命换回心爱女子的性命。
看到从不流泪的阔端也双目通红,刘鸿渐心有戚戚然,他突然感觉心里某个地方被触动。
看看阔端,一脸毛糙的络腮胡子,都三十大几的人了,在边关打打杀杀一二十年,连个老婆都没讨到。
徐大头自不必言,也是边军出身,再看看其余的几人,也俱是边军出身。
也只有穷惯了、苦惯了的边军,不嫌弃这些曾事贼营的汉人女子。
也只有落了难被人欺负惯了的女子,不嫌弃这些除了打仗一无是处但是却视他们如命的边军汉子。
都是苦命人,自己这是要棒打鸳鸯吗?
这些个边军汉子,恐怕不少人这辈子连女人的手都未曾碰过。
刘鸿渐感觉一阵心酸。
但此时若选择放纵,以后呢?全军的将士如何看?
此处有七万余将士,并不是每个兵士都知道真实情况,人云亦云的,终是于军法不利。
“本官也非不可通融之人,念在大战在即,你们这些女子本官可暂且免死,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们营中长跪四个时辰!”
刘鸿渐对着这七八个女子道。
几个女子皆是磕头谢恩,能不死当然是皆大欢喜,连带着数个跪地的边军汉子都眉开眼笑。
“至于你们,身为大明的士兵,公然藐视军法,罪不容恕,全数杖则十军棍,编入敢死营,待有战事,当先冲锋!”刘鸿渐大声道。
“谢过督师大人,卑职甘愿受罚!”四十军棍变成了十军棍,心爱的女子也不用去死,这些边军汉子皆是破涕为笑。
“本官身为大明督师,督军不利,亦需受罚,也当杖则十军棍,以儆效尤!”刘鸿渐看都没看跪着的边军汉子,转头对闻讯赶来的行刑官陈平道。
“这……”陈平为难,他就算再严苛,也当知道面前这人是谁?
那是大明的希望、陛下心中的宝贝疙瘩,看这细皮嫩肉的,真要打个十军棍,打坏了可咋整?
“大人,此是我等之错,军棍也当由我等来受,我等愿意每人受二十军棍,求大人收回成命!”阔端跟身边几个袍泽使了个眼色道。
其余七个汉子也急忙恳求。
“刘卿不得妄语,朕不准!”这监刑官还没咋的,崇祯先坐不住了。
莫说军中的杖则,即便是宫中的廷杖,也是经常十棍子打死人的,虽然崇祯不见得知道廷杖里的猫腻,但想来也是很疼的。
现在正是交战的重要时机,他可断然不允许爱将受伤,打坏了怎么办?谁帮他打建虏?
“皇上,这是军中,不是朝堂,军中有军中的规矩,他们可以开恩,但臣不行!”刘鸿渐知道崇祯担心他,只得明言。
不患寡而患不均,手下的士兵越多,便越是要执法如山,否则张三犯了错打了十棍,李四犯了错却要打四十棍。
天理何在?此时又没有广播,七万多人的大营,口口相传下,传到众人皆知谁知道变成什么样子。
陈平见崇祯一脸无奈,只得下令。
一声令下,数个兵士搬来几条长凳,刘鸿渐不顾崇祯的劝阻,率先趴到了长凳上。
“一!”一个兵士喊着数,行刑的数人扬起枣木大棍打在犯了错的边军身上,也打在刘鸿渐的屁股上。
“二!”
“三!”
……
包括阔端在内,所有的兵士皆是不发一语,他们眼中含着泪默默的忍受着臀部的剧痛。
他们的过错,最后竟由督师大人代他们承担,督师大人都未喊痛,他们又有何脸面喊叫?
但刘鸿渐趴在凳子上,牙关都咬住了,发现那枣木大杖打到屁股上,却并不怎么疼。
虽然从外表看,棍子确实打了在屁股上,裤子也确实在变形,但是,真的不疼啊!
凭良心,若不是为了全体明军,刘鸿渐断然不会自己来受这杖则。
凭良心,刘鸿渐敢肯定,这向来不打马虎眼的陈平,他……他放水了!!
陈平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对面前的受刑不看一眼,似乎如了定。
他也很无奈呀!真要是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