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红裳将自己和她师父想比,芜烟趔趄了一下,掩饰笑道:“我自己倒从来不知道。”心中虽有些慌乱,但也窃喜,若是她因此对自己另眼相待,倒不失为打动她的一个方法。
从成衣店出来,芜烟依旧蒙着面,披着大氅。因一文钱也不剩,红裳犯愁。芜烟安慰说:“这有什么可愁的,千金散尽还复来,我自有法子让你有银子花。”
红裳好奇他有什么法子,芜烟只微笑不答,拉着红裳,牵着马儿,在街上转来转去,来到一处楼铺前,对红裳说道:“就是这里了,咱们银子就从这里来拿!”红裳闻言将马拴好,上前来看。
这楼铺招牌上写着“雅风”二字,临街铺面上没有窗子,只余一扇黑漆大门半掩着,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一边写着“發”,一边写着“財”,又有左右两幅对联,上联“四方起鸿运”,下联“佰萬从中發”,红裳还未看清横批,芜烟就过来问她:“你身上可还有值钱的东西?”
红裳道:“没有了,……不过倒有这一样,你看看。”她从领口扥出一个吊坠解下,递给芜烟,“说是象牙做的,应该能值几个钱吧。”
那确是象牙镂雕而成的一枚骰子,光洁如玉,精细华美,表面雕的是层层叠叠的凤凰花纹,骰子内安了一颗红豆,红白相映,说不出的好看。
芜烟握着这颗骰子,不住地颤抖,又苦又涩,又酸又甜,又是暗暗欣喜,又是惶恐不安,各种滋味齐涌上心头,几乎站立不住,好一阵子才勉强道:“这是你贴身之物,怎能当做赌注,被那些市井宵小之徒捏来拈去,想想都极为不妥。况且这骰子如此细致,当初也不知花费这人多少心血才制成,你好好收起来,莫浪费人家一番心意。”
红裳重新把骰子放好,笑道:“这是我师父所赐,一直都好好收着的,若不是你问,我也不会拿出来。……你说赌注,这是赌坊吗?”
芜烟点头,道:“是赌坊,能让人一夜暴富,也能让人一贫如洗。”红裳说:“我可一点儿都不会,就要看你的本事了。”芜烟一面踱步进去,一面说道:“你且好好瞧着吧!”
赌坊里面有推牌九的,有摇骰子的,还有一些红裳不知道的赌法,人群中叫喊声不断,有人状若癫狂大喊大叫,有人面如土色,萎顿不堪。芜烟不让红裳多瞧,带着她直接来到一处赌桌前,此处围着的人们不停地喊大或者小。
红裳问:“这是怎么个玩法?”芜烟答道:“最简单的赌法,三粒骰子,买大小。”红裳又问:“那我们买哪个?”芜烟说,“你且瞧着就是。”
此时庄家又开了一局,正吆喝着众人下注,轮到红裳二人,见他们衣着寒酸破烂,先轻视了几分,“二位,身上有银子吗?可别不懂我们这儿的规矩!”
芜烟脱下身上大氅,放在“大”字边上,说:“押大。”
那庄家面露不满,带着几分轻蔑说:“我们这里可是十两银子起押注,你这件破衣裳值几个钱?少来捣乱,不然我让你好看!”忽又看到一旁的红裳,上下打量一番,色眯眯地说:“不然你用这小娘子作注也行,姿色不错,能值个百十两银子!”
赌徒们哄然大笑,一阵乱叫跟着起哄。
芜烟气极,脸色顿时黑如锅底,登时就要发作。红裳赶忙拉住他的手摇了摇,示意他稍安勿躁,又笑嘻嘻地对那庄家说:“这位大哥,这大氅可是上好皮子做的,至少值个几十两银子呢!不信的话,可以叫人来看看。您看,不如让我们先用这个作注,假若输了,再用我作注也不迟啊。”
那庄家笑道:“好个知趣的娘子,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依你!”
红裳冲芜烟眨眨眼,悄悄说:“你可莫要把我输了!”
芜烟本来恼她擅自答应,但见她拉着自己的手轻摇,好似从前讨巧的模样,又听她说的话,俨然是把二人当成一体,不禁心飘飘然、甜丝丝,就像喝了琼浆玉液般舒服。
所有人买定离手,庄家开盘,只见三颗骰子皆是六点!“大!”众人惊呼。红裳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喜,拍手道:“妙啊!我们赢了!这下有银子可拿啦!”
庄家喊道:“愿赌服输,这些银子都是小哥你的了!咱们再来一局!”
芜烟点头同意。第二局,芜烟只把大氅拿回,其余银子作注,还是买大,庄家开盘,仍旧是三个六点,芜烟又赢了。红裳和他说,“你的运气可真不错啊!”芜烟说:“这岂是运气就能赢的赌场?休要开口,安静些!”
很快红裳就明白芜烟的意思了,因为接下来几局,无论庄家怎么摇,芜烟总能押中,面前的银子慢慢堆得像小山一样,把红裳乐得是眉开眼笑,看向芜烟的目光多了几分钦佩。
渐渐的,旁人不再下注,只剩芜烟与庄家对赌,红裳也有些紧张,不由自主紧紧抓住芜烟的胳膊,而芜烟泰然自若,只赢不输,面前已是有了五六百两银子了。
红裳觉得差不多了,拉拉芜烟衣袖,踮起脚尖凑在他耳旁说:“这些钱已经不少了,我们不要再玩了,你看那庄家的眼都红了。”
芜烟恼怒庄家刚才无礼,有心给这人一个教训,亦是悄声和红裳说:“这才是开始呢,我定要他赔个精光。……你别心急,等咱们回去,给你买花儿戴。”
红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说话怎么像哄孩子?我都多大了!”芜烟浅笑,也不说话,只看着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