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人忽而咧嘴一笑,露出了黄黄牙齿。
苏樱吓了一跳,忽而灵光一闪,脑子好似想起了什么一般,顿时宛如五雷轰顶。
这张面容,她曾经痴痴凝视,恨不得将那五官模样刻在了心里面去。
所以就算如今这张脸,变成了现在这副德性,她却是犹自记忆深刻。
“是,是你——”
她不觉舌头发颤,宛如坠入地狱。
眼前这个男人,曾经有着俊俏面容,还有一副极好的嗓子。他在戏台上可男可女,绝代风华,可谓是勾人极了。
正因为曾经印象深刻,如今苏樱却还记得,还记忆犹新。
他就是当年的黑牡丹。
苏樱身子一软,险些倒了下去。而元月砂扶着她,让她坐下来。
苏樱吓得清泪淌落,一阵子的绝望。
她实在想不到,想不到元月砂居然找到了这个无赖。
如此一来,还不知道元月砂准备如何的拿捏自己呢。
她耳边,却听着元月砂轻柔说道:“黑牡丹,你吓坏阿樱了,如今你这副样儿,哪个姑娘家看着不害怕。人家花了许多时间,将你这个无赖忘记了。这一切皆多亏于她有个极好的姐姐。你可知晓,苏三小姐是何等疼惜妹妹。也因为你这档子事,这么多年,她们可是姐妹情深。”
苏樱只觉得元月砂这说话儿的腔调古怪得紧,老大不自在。
“这京城第一美人儿,虽然是苏家养女,可在苏家母慈女孝,姐妹情深,日子不知晓多好。”
元月砂轻轻的垂下头去,仍然是如此言语刺激。
“好姐姐,你居然当她是好姐姐,阿樱,你可当真是个傻子。”
黑牡丹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你可知晓,当初便是她穿针引线,让我将你勾引了,扯下你荷包,坏你名节。可惜这贱人,却翻脸不认人,竟将我害成如今这般鬼样子。”
苏樱原本心里面稍稍缓过劲儿来,略略平静了些,黑牡丹这样子一说,她脑子又是一炸。
一时之间,她竟也回不过味儿来,竟有些理解不过来,什么叫苏颖指使的。
她十根手指头狠狠的搅着衣服,浑身绷得极紧。
姐姐为什么要做出这等事情?
不会的,都是这戏子来骗人的。
当年被姐姐打发,如今倒是来污蔑苏颖。
他骗自己,还勾搭上元月砂。
苏樱想要如此认定,可不知怎么了,一颗心竟不觉极不安,极害怕。
也许事到如今,就算是自己,那也是疑了苏颖了。
耳边却听着元月砂缓缓言语:“黑牡丹,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何不跟阿樱说说。如今阿樱还跟她这个养来的姐姐如此亲近,她单单纯纯的孩子,何不跟她说道说道。”
一旁湘染不动声色,送了水过去。
黑牡丹轻轻的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嗓音粗重:“几年前,我还是京城的名角儿。阿樱你的丫鬟兰芝,曾与我相好。常常趁着随夫人小姐来戏园子看戏时候,与我私会要好。并且,还将一些苏家的事情告知我。她夸赞那苏家三小姐美若天仙,姿容姣好,我便动了心思。若苏颖是侯府嫡女,我也没这个胆子。可是她只是侯府养女,倘若她心甘情愿跟了我,苏家也总没话说。兰芝想了个法子,让我见苏颖。岂料,岂料我一见她,便是认出来她。她,她是我老相识了。不过是个婊子养的贱货,没想到,几年不见,她摇身一变,居然成为侯府养女。她衣衫光鲜,装模作样,好阔气。”
苏樱飞快摇头,大声嚷嚷:“你胡说八道,姐姐是苏家的旁支女,只不过父母没了,很可怜,爹娘才收养了她。又怎么会,会是那个,下贱女人养的孩子。”
她一时情切,竟不那么害怕了,只一颗心砰砰跳。
“放屁,她配做苏家旁支女?她亲娘是个贱货,卖得皮肉松弛,年老色衰。她亲爹是谁都不知晓,连个姓都没有,别人只叫她颖娘。她娘给冯道士洗衣服做饭,她自个儿也跟那冯道士厮混,给冯道士养的那些个女娃儿送饭盯梢,不许人跑了。那时候镇上的人都知道冯道士是个妖道,就她们母女两不要脸替冯道士摆布那些童男童女。我自是识得她的,那时我随着戏班子在北漠唱戏,时不时去那镇子上。我在戏班做杂役,时常会替班主去冯道士那里买些个助兴的药。她年纪小,可样子真好看,自然招人留意。别人都说,只要她岁数大些,一多半就会被冯道士破了身子。”
“那时候冯道士勾结边塞权贵,自己又养了许多徒子徒孙,养了些个漂亮男男女女,送去以供淫乐。有些,是见孩子好看就设法拐走的。父母找来,反而被毒打。谁也奈何不了这冯道士。后来海陵王知晓了,便让手下将领将冯道士以及他的徒子徒孙都杀了。这臭婊子也是不知道到哪里去了,谁想到没几年,她便发了迹,居然成为了京城侯府养女。这件事情要是扯出去,只怕笑掉了别人大牙。婊子养的下贱货,却跟那些京城嫡女做手帕交,姐姐妹妹的好得很。”
黑牡丹目光轻轻的闪动:“我当然也要与她相认,一叙旧日情意了。”
元月砂嗤笑:“只怕是觉得自己拿捏了她的把柄,有意勒索吧。”
黑牡丹不以为耻:“这难道不应该?她得了这天大的好处,旁人总该得些油水润润喉咙。我和她相认时候,那时候她脸上那副比死还难看的神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