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泉之渊,阔野万里却寸草不生,触目所及尽是荒芜苍凉。
因为整个汉王朝数百年来所凝聚的黑暗阴冥气息都在这里汇聚,以至于辐射范围内一切生机内敛收缩,甚至就连飞鸟都会本能的避开这里。大型动物的生气不会被这里一吸而空,但长期呆在这里也会剧烈的折损寿元,甚至就连人也如此,故而九泉之渊方圆数百里,就连一室半户的人家也无,平民逃避酷吏,哪怕躲避居住在豺狼虎豹横行的深山老林里也绝不会往这里躲避。
然而如此荒凉的所在,今日却迎来了华车鼓乐,数千上万军容振奋的兵甲军士。
“樱空姐姐,太阴师傅的本尊当真在这里闭关修道吗?可孤怎么只见满目的荒凉与乱石,一点点有人居住的迹象都看不出。”长长车队的核心,已然是一身明黄龙袍的帝王刘协站立在长车窗侧探出头四处的张望,然而除了乱石荒山外他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到的。
“太阴师兄为何会选择在这里闭关,本座也并不清楚。但你只要按照我之前所言的设置祭坛,供奉灵物,我担保你自然会见到你太阴师傅。”这段时间以来的共处与交流,赵樱空与刘协多多少少也是培养出一些感情的。
在赵樱空眼里刘协说到底也只是天生为使命所束缚的可怜人,照顾着他一路东行至北海,不说千般辛苦万种艰辛那么夸张。但辛苦却总是有的。
然而这个含着金钥匙出生的皇天贵潢在这过程中却没有抱怨一句,表现出一种超乎赵樱空预期的坚强,渐渐的。女孩也就多多少少认同了刘协一些……然而,她却是不知道自己在刘协眼中是怎样的存在。
小皇帝目光扫视着车窗外,时间久了所看到的除了石头还是石头,终究觉得乏味了,坐回宽大舒适的车厢中,明明知道不对,但目光却总是不自觉的被同乘的女冠所吸引。今天这位樱空姐姐不知出于怎样的心思。不同于往日的利落劲装,换了一身衣饰打扮。她头上漆黑鬓角间插着通心白犀簪,自脸颊两端垂下一对纯白色的天蚕丝带,随着她观看棋谱后轻轻落子的动作而微微的拂动,身上披着一件玉色道袍。将其修长有致的身材衬托得更为出色。
贴身道袍之外,则是一层轻纱般的透明罩衣,便如同是天上淡淡的云气流转般,随风拂动,让她整个人直有种飞升而去的感觉。
这种道门风采,少有昔日太阴国师的孤傲雄霸,却亦自有一番不为外物所动的清丽洒脱,注视着她秀眉微皱的凝神模样,刘协注视着却凭空生出一种心痛般的感觉。
“那个……樱空姐。你说我能够像你和太阴国师那般修道吗?”刘协尽可能的控制自己的话语声平静,然而那微微的颤音却依然隐隐透露出他心中的惶恐与期待。
好在那美丽的女道士似乎专心于自弈的棋局,在刘协说出话语颇久之后。才轻启朱唇淡淡的言道:“师兄曾经说过,生身贵为天子,受天下之祥瑞,亦然承受天下之不祥。修真炼道,几无可能……当年秦皇汉武这般雄主都未能突破的天人桎梏,你以为你比那两人都更强不成?”
“…………”
接下来。一路无话。
帝王御令,数百上千人的全力操持。尽管在这九泉之渊鬼道圣域操持规模庞大的祭祀典礼,过程中很是死了几个五内空亏,精血寿元不足的人,但当刘协与赵樱空同坐的御驾到来时,十里华帐瓜果祭器依然已经井然有序的密布摆上。
正常的祭祀,当然是大日东升,良辰吉时最好。
然而受祭的某道人不挑,刘协什么时候到,什么时候开始。以至于已然是天子之尊的刘协踩着明黄锦绣顶着呼啸夜风走上高高祭台举行祭礼,从内而外几乎吹了个透心凉。
“奉天承运,即寿永昌。得乾至宝,火德汉室……”
其实在这过程中刘协说过什么根本就无关紧要,真正重要的是刘协走上祭台后的天子身份与那九件盛放着九颗名将首级的木盒。
在木盒放在祭台之后,随着太监诵读的旨纸结束。九件木盒“啪”的破碎,一道道漆黑色的浓烟飞腾而起,并且越化越大,最后化为铺天盖地般的阴云将天上的明月都渐渐遮蔽。狂风龙卷缓缓转动最后轰然大作,紧接着是大范围的地动山摇,脚下大地寸寸龟裂破裂,散溢出一道道组成无尽扭曲人形的阴影气雾,莫名的恐惧感刹那充斥在场几乎所有人的胸膛。
“陛下……陛下快走,这里地龙翻身了,陛下快走。”
有忠诚于汉室的老太监不顾生死的扑向祭台上的刘协,然后刚刚抓住他的衣袖却被其一把甩开。
“怕什么,太阴国师难道还会害联不成,只要樱空姐姐还站在那里,联自然就是安全的。”然而随着话语,大地的震荡却越发的剧烈了。
在刘协所站立的高耸祭台正前方,一道原本凹陷的土坡轰隆隆的膨胀长起,最后恍若火山爆发般蓦然破裂,向天空pēn_shè出一道巨大凝炼的黑光巨柱。
“呼……在九泉之渊呆了几个月,全身骨头都锈住了。”在滚滚的黑烟气柱中缓缓的漂浮飞出,朱鹏……这一次是真的朱鹏,并不是什么太阴分身一类的水货。微微的伸展身躯,在全身喀吧喀吧的阵阵异响过后,他猛然的仰天长啸一声,那声音是如此的蓬勃浩大,以至于刘协都可以看到以道人为中心四面的空气实质般的扩散开来,在笼罩自己时几乎完全听不到声音。只觉得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