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心灵术士说完话,就把自己传送走了。留下三个人在这个房间里,一开始,没有人打破寂静。利用这段时间,经过深思熟虑,穆哈迪决定加入瓦弗丽——也就是傀儡师的行动中去。
拉姆的巫王阿贝尔拉赤莉和穆哈迪没有私仇,但是后者欺骗过巫王一次,总是担心巫王有朝一日找他算账,这是其一。
虽然拉姆和提尔没有宣战,但是从长远来看,提尔的执政会议必然会和阿塔斯所有的巫王政权决裂对抗。那么先下手帮助傀儡师收拾掉拉姆巫王也不错,提尔如果能吞并这座城市,就有了提尔,尤利克,拉姆三城之地,实力大幅度提高。
而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穆哈迪自从被天琴改造后,一直觉得生无可恋。只有经历致命的危险,体验那种行走在刀锋上的刺激,才能让他感受到几分活着的实在感。闯入一位巫王的宫殿,和巫王战斗,这种事听一听就让人热血沸腾,不能自已。
和在拉姆城初见的时候相比,本尼迪克特王子变得肥胖了许多。他留着疏松的小胡子,左手握着腰间的弯刀刀把,右手扶着腰带。他身上的白色袍子如此宽大,足以做一顶双人帐篷。他头上戴着黑白两色的格子头巾,脖子上一条镶嵌血玉髓和锆石的附魔项链几乎陷到肉里去了。而且即使隔着袍子,他那沉重的胸脯和肥白的肚子也清晰可见。
王子比穆哈迪长的高大,他垂下眼睛观察后者,终于决定率先发话了。“凭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我该和你决斗。”他的口音很标准,礼貌中带着杂质。“但请允许我做个正式的自我介绍,我是本尼迪克特,巫王之长子,拉姆城的合法王子和继承人。”
“而我是天蝎部落的穆哈迪,咏者和心灵术士,提尔的军官,布道者。”穆哈迪学着对方的腔调作答。
“告诉我,天蝎部落的穆哈迪。”疤脸女人说话了,而王子站在一旁默许。“你是怎么被傀儡师捉住,带到这里来的?你不是逃回提尔去了么?”
“傀儡师把我从一帮吉斯洋基人手里把我带到这里来。”穆哈迪四下打量,“这地方不错。”
这是间封闭的屋子,地上的毯子用马赛克描绘出夜色下拉姆城的美景。银丝缝制的双月在影子山猫黑绒编织的黑夜上闪烁,红玛瑙星辰散落在双月周围,透过黄色丝线的树木枝桠璨璨放光。
除了这张奢华过度的地毯,屋子四壁尚有小一些的挂毯,上面密布流水一样的优美文字,好像是一些古代流传下来的诗歌。穆哈迪只认出其中一首,那是一首献给太初术士的赞歌:
“……愿层云遮蔽双月之光,
阴影落在水旁,
往日里,那是他,
常来解渴的地方。
现在,卑微的兽群占据了这里。
他们知道,
雄狮已去,永不再来。”
除了这些挂毯,这里便是些名贵但没有机关的家具和装饰性的萨法维风格的柱子,这里没有可以藏人的暗室和角落。在这里,王子和疤脸女人都称不上真正的威胁。
“吉斯洋基人?那帮星界怪人?”疤脸女人看上去很好奇,“算得上不错的战士,但他们极少离开他们在星界的老巢,你怎么遇到他们的?”
“他们想抢走别人送我的一件礼物。”穆哈迪说。
“礼物?谁送你的?”疤脸女人追问,她看起来有点疯疯癫癫的,不太注意场合。
“死掉的吉斯洋基人呗。”心灵术士耸耸肩,“说是遗产也成。”
“哈,战利品。”疤脸女人恍然大悟。“你肯定是抢了他们的宝贝武器,那玩意叫什么来着?银枪?银刀?”
穆哈迪的银剑原本叫俘虏他的吉斯洋基人拿走了,后者全部被傀儡师干掉。所以那把神兵八成就掉在沙漠里了,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被沙丘淹没。
“让我把话挑明了说吧,”本尼迪克特王子显然不打算让无意义的对话继续进行下去,直接进入了正题。“现在,我们要不要就此联手?”
由于对方脖子上那件附魔饰品,心灵术士不能读到准确的想法,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对对方的态度一无所知。恰恰相反,王子的心情就写在他的脸上,穆哈迪一眼就能看出他突然转变立场要和自己合作的原因。
阿塔斯人来自沙漠,变化无常的沙丘,沙暴和荒凉贫瘠的风蚀山脉,狂风永远呼啸,从不减弱或停歇;太阳狠毒,只有夜晚群星可以提供生息繁衍的机会,可以呼吸的空气,还有驱散白昼炙人酷热的凉风……阿塔斯人坚韧顽强,懂得一时妥协避让的道理。
本尼迪克特王子本人并不生活在沙漠里,但这印象随他一同降临世间,好似烙印在每个阿塔斯人心中确定他们身份的宗族记忆。一望无际的沙漠,就铭刻在他们灵魂里。本尼迪克特出生在拉姆的宫殿中,在一座有三处喷泉的宅子里长大,即便如此,他也懂得在一个濒死世界中求生的道理,他能与任何人合作,哪怕不久前还是仇人。
“你给我造成了很多麻烦。不过我更愿意和你这样有能力的男人握手言和。”那胖王子身上有浓重的香料味道,在其掩盖下的则是苍老的气味。本尼迪克特至少有几百岁了,不管他用了什么手法延缓衰老,都没有做到尽善尽美。“我们都和傀儡师联手了,不是么?”
“和傀儡师合作,这点确实不假。”穆哈迪点头承认。“但短短一个月时间内,和你合作的人下场都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