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多,那么多的血,足够让秦淮发疯。
有人想将雨伞给她举着,可是却被一股大力甩开,安言紧跟着就奔了过来,掀开人群,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白——”
安言发现,她连叫白乔的名字都没有做到,不过短短一瞬间,再给她们十秒钟的时间就可以过马路了,为什么突然之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为什么撞的人不是她,而是白乔?
那么多血从她的身体里流出,她的孩子怎么办?
她刚刚打算要将孩子生下来,现在应该怎么办?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很多人都在不停拨打急救电话,站在安言身侧的秦淮想上前将她抱起来,安言却猛地反应过来,扯住秦淮的手臂,嘶吼,“你没看她多难受,你别动她,你现在别碰她!”
可是下一秒,却有人直接拨开了人群冲了过来,挥开举在白乔身上的雨伞,面色冷峻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搂在怀中,很快有更多的人赶过来——
安言不认识那个男人,准确地说,她是什么都看不见,眼睛里充斥着雨水和泪水,让她只能狠狠抓着秦淮的手臂,不知道在呢喃什么。
秦淮却骤然抓着安言的肩膀,厉声质问她,“她为什么会流那么多的血?为什么?!”
“安言,你真是扫把星,你看看你都将她害成什么样了?知道那是谁开的车子么?是宋子初,是你要对付的人,宋子初!”
“你为什么要给她穿你的衣服?是不是故意的?”
宋子初……
安言倏然蹲下身子,无力地抱着脑袋,看着地面地面上的红色痕迹,只觉得身体像是掉进了冰窟,“为什么会有那么多血?因为白乔的孩子没了,她的孩子没了……”
“你说什么?!说清楚点?”
她的身体猛地被秦淮扯了起来,肩膀被人狠狠攥住,“你他妈的把话讲清楚了?什么孩子?!”
可是安言完全不在状态中,她咬着牙,双眸猩红,嘶哑又疯狂地吼道,“我去杀了她,我现在就去杀了她给白乔还有她的孩子偿命!”
安言挣开了秦淮的手,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窜,有人将她扯进怀中,捁的很紧,像是要将她融入骨血那样紧。
安言努力睁开眼皮,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将她搂的死紧的男人,他额头上有一个伤口,鲜红的血液从那处伸着脸颊流下。
可是他眼中却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低头亲了亲她冷白的额头,“安言,我太怕了……”
安言的热泪瞬间顺着眼角落下,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这么冷,我是不是在做噩梦?”
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里,安言像是回到了三年前某天,她哭,她绝望,可是某些时候,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什么境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那种难受的感觉确实相似,能够让人窒息。
萧景捧起她的脸,手指不停地将贴在她脸上的长发拨开,一边又在擦她脸上混合了雨水的眼裂,苍白薄削的唇翕动,“安言,我爱你,我爱你……”
安言彻底陷入黑暗之前,脑中依旧是一片空白,充斥在脑中的,只剩下了铺天盖地的警鸣声。
这一场重大的交通事故令人瞠目,现场的人都说,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的血,而那辆银色的肇事宝马像是故意在红灯的时候冲出去的,速度很快,撞了人之后并没有踩刹车,也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扬长而去。
而后却在离第一事发现场几十米的地方,被另外一辆黑色添越所撞,宝马车主是一位女司机,据说,是因为没系安全带,整个人直接从车里甩了出来。
……
安言在一阵疼痛中睁开眼睛,眼前有些模糊,她眸子空洞,怔怔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过了好几秒,又倏然间闭上了眼睛。
有透明的液体从眼角的位置滑落,没入了白色的枕头中,在上面留下浅色的印记。
四周都很安静,消毒水的味道很浓重。
又过了一会儿,安言才慢慢起身,全身都很难受,嗓子很哑,她低着头,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
过来几秒,安言慢慢侧头朝窗外看去,天色依旧阴沉。
有人走了开门走了进来,直到脚步声消失——
茯苓端着水过来,站在床边对安言道,“安小姐,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喝点热水?”
她左右上还扎着针,温热的液体顺着细细的管子滑过针头流到她血管里去,她抬头,拧紧了眉,接过茯苓手上的玻璃杯,将整整一杯温热的水全部喝光了之后她才将被子还给她。
然后沙哑着嗓子出声,“宋子初呢?”
这是安言醒来之后对茯苓说的第一句话,茯苓愣了愣,沉默了半晌才慢慢出声,“宋小姐还在急救室里手术,医生说情况有点危险。”
她闭上眼睛,漠漠出声,“别让她死了,那样太便宜她了,告诉医生,将她救回来,我要她好好活着。”
茯苓低头,随后道,“这……”
她没接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几点了?”
“下午三点半。”
“萧景呢?”
安言一边问一边将左手手背上的枕头给扯了下来,她白皙的手背上瞬间冒出来一颗豆大的血珠,茯苓惊道,“安小姐,您这盐水还没输完呢,别……”
可是她已经将针头扯掉了,再度压抑着声音开口,“萧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