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宁十年。
时逢帝夜倾昱生辰万寿节,本是万民同乐的日子,却不想有大臣再提议储之事,生生气的皇帝陛下拂袖而去。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情况。
最近的两三年来,随着夜安皓和夜安夙渐渐长大,朝廷对议储之事愈发推崇,可问题也随之出现。
一些有远见的老臣看着两位皇子的容貌简直别无二致,心下不免开始担忧。
不管立了谁为太子,若另外一人有心顶替的话,恐怕连陛下和皇后娘娘也难以分辨,更莫要说他们这群臣子。
自古皇家便忌讳双生子,何况当今陛下膝下又只有这两位皇子。
倘或皇后娘娘能够再度有孕,或许尚有一丝希望解了这至极为难的局面,但如今皇后已过双十年华,且先不说能够顺利怀胎,便是临产时九死一生,也是难以预测。
而陛下登记之初又降下圣旨,只言此生绝不纳妃,誓死痴守皇后一人。
帝后二人鹣鲽情深,他们身为臣子本该乐见,可如这般影响到国之根本,便还是有一些心性耿直的大臣直言上书。
入夜,夜倾昱一身明黄龙袍,神色不虞的端坐在书案后,邪魅的眸微微眯着,明显昭示着他此刻心气儿不顺。
皇后未至,满殿的宫人便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都是宫中伺候的老人了,虽然还是摸不准陛下的喜怒,但只要记住一点,便足以在这深宫之中安然度日。
那就是……
绝对要抱紧皇后娘娘的大腿。
外人虽是云里雾里,但宫中却人人皆知,皇帝陛下夫纲不振,万事皆是娘娘说了算。
不止如此,就连陛下身边的护卫燕大人也被他的夫人千行管得死死的。
御书房中伺候的宫人才这样想着,便见殿外缓步走来一名身着大红宫装的女子,她踏月而来,姿影绰绰,裙裾飘飘,如花落莲池,似风拂碧波。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
“起身。”凤卿应了一声,脚步未停的行至殿内。
原本埋首案前的夜倾昱听到宫人的问安声抬眸看来,恰好对视上她眸光流转的一双凤眸,“舒儿怎么才过来?”
听着这稍显抱怨的语气,凤卿不觉挑眉。
“你这是嫌我来迟了?”
“这倒不曾,只是太过想你。”见宫人都极有眼色的退下,夜倾昱面上赔着笑,伸手拉过凤卿坐在自己的旁边。
“急忙唤我过来,可是有何事?”
“确有一事。”顿了顿,夜倾昱一脸郑重的望着凤卿,然后附耳同她低语了几句,却见她眸光一闪,竟一脸震惊。
“舒儿觉得如何?”
“你怎会起这个念头?!”这个想法也未免太大胆了,便是她听着都不禁觉得匪夷所思。
“近来朝臣多上奏,所提之事无外乎就是议储,但皓儿与夙儿情况特殊,今日已有人上书,只言两位皇子容貌相近,恐日后会生事端。”
心知夜倾昱所言有理,但凤卿还是觉得此事有些不妥。
当初为了不纳妃的事情,他已经闹腾了一次,若这次再特立独行的话,恐怕朝臣就不会再如上次那般好说话了。
而且,凤卿有一点想不通。
那群大臣,难道就没有人提议让夜倾昱与她再要一个孩子吗?
想到这,凤卿转头望着他,目光探究,“夜倾昱,倘或我们再要一个孩子,会否就能解了这般不上不下的局面?”
谁知她话音方落,便见夜倾昱脸色骤然一变。
“不行!”
“你……”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强烈,夜倾昱尽量放缓语气,可眉头还是紧紧皱着,“当年生下皓儿和夙儿的时候情况有多危险你自己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怎还敢起这样的念头。”
“青冉身子那般孱弱,可也生下歌儿了呀!”
“那你也应该知道,慕青冉怀胎的那十个月里,夜倾辰折腾的整个靖安王府都不得安生,连早朝都不上了,就只整日守着她,舒儿,你是要我也像他那般,搅弄的满宫不得安宁是吗?”
皱眉看着忽然发起脾气的夜倾昱,凤卿心下微疑,却并没有再继续和他争论,而是兀自端起案上热茶喝了一口。
自他们相识至今,已有十数年。
而这期间,夜倾昱和她动怒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日……
他有些不对劲儿。
沉默了片刻,凤卿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平静望着茶盏中自己的倒影,声音不轻不重的敲在夜倾昱心上,“正是。”
言毕,她抬眸,看着他明显错愕的神色,忽然笑了。
“夜倾昱,你有事瞒着我。”十分肯定的语气,未带丝毫犹疑。
“舒儿想多了。”
她装作没听到他的话,接着道,“让我猜猜,你宁愿胡搅蛮缠与我发脾气也不愿道明原因,是否因为,我根本就无法再有孕?”
凤卿的话虽是疑问,但出口的瞬间,她自己的心里却莫名有了答案。
身子僵直的坐在她旁边,夜倾昱忽然沉下了脸,“是谁和你说的这些混账话,这样的无稽之谈你居然也相信?”
“夜倾昱,我不是那般经不起风浪的娇柔女子。”
“舒儿……”
她抬手覆在他的唇上,阻止了他本欲说下去的话,“你我成亲已久,若连你的心思我都猜不到,这位置便是时候该让出去了。”
他皱眉,不再吭声。
明白他是心疼她,所以才瞒她多年不愿她知道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