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栽赃嫁祸的手段虽拙劣,但很有用,至少皇帝信了。”
谋害皇嗣,这罪名扣得真大呢。
萧景姒道:“皇帝不信又如何,既然有了罢黜你的理由,他又为何会不信。”
既没有动因,作案手段、地点都如此大意拙劣,帝君又怎会看不出来这个中谋略,不过是顺应帝心罢了。
皇帝啊,想动一动这一品相爷,想松一松这朝堂鼎力。
洪宝德咋舌,连连摇头,作一副大吃一惊的模样:“原来我一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啊。”
萧景姒颔首,又道:“此为其一。”
还玩一箭双雕?洪宝德翻了个白眼:“那其二呢?”天家的人,真是各个蜂窝心,全是心眼孔!
萧景姒娓娓道来:“顺帝需要一个为他辅政治国的帝师,但又岂会养虎为患,我上任在即,这下马威自然得送足了,他啊,想折了我的羽翼,这一次是你,下一次,”
话,戛然而止。
洪宝德托腮沉思了,这下一个嘛,将军府?或者戎平军?哼,洪宝德嗤了一声:“凤旭那只老狐狸,胃口真大,也不怕噎死,还有太子府那一家,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天家的儿郎会打洞!这太子良娣就这么小产了,指不定就是天家那一家子老鼠在打洞呢!真是苦了我一个柔弱女子,在牢房里睡地板。”
萧景姒失笑:“你莫恼,这笔账我自然会讨回。”
自然是,卫平侯府的人,可从来都不是软柿子。
洪宝德凑过去,双眼放光,很是期待:“你要怎么讨?”
萧景姒只道:“连本带利。”
洪宝德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天牢外,打更声传来。
萧景姒有些不放心,叮嘱道:“大理寺的韩大人早先是卫平侯府的儒生,你好吃好喝莫要委屈了自己,有事找韩大人便可,最多三天我便来迎你出狱。”
“景姒,有靠山的感觉太爽了!”洪宝德笑着对她眨了眨眼,自然是信她。她颔首,沿着来时路,转身离开,嘴角,浅笑轻扬。
上一世,她入冷宫后,次年,新帝凤傅礼以左相叛国之罪,将洪宝德收押大牢,终身监禁。
那时,宝德也是在这间牢房里,用她最后一件饰物换得狱卒给冷宫里的她传话。
她说:“莫担心我,我在这里好吃好喝,你且忍着,苟延残喘也忍着,你的书信与布防图已送去了西陵与纪国,他们一定会来救你。”
她说:“景姒,咬着牙也要活着。”
她咬着牙活了,可是宝德却死在了狱中,受刑而死,身上连一处好的地方都没有,不过是因为宝德是她挚亲挚信之人,所以要被斩草除根。
天早便阴翳,灰蒙蒙得下起小雨来。
天牢外,紫湘侯了多时,见萧景姒出来,打着伞上前,出了长廊,曲径通幽处,紫湘问:“主子,去往何处?”
萧景姒瞧了一眼那油纸伞,淡淡而语:“去讨账。”
紫湘不言,将手里的披风递上:“当心雨凉。”
萧景姒笑着接过,却未穿上,挂在手腕处,小心翼翼地折叠起来。
紫湘不禁多看了几眼:常山世子的披风,料子真是极好啊。
夏末雨凉,风吹起,摇着钦南王府外的柳絮纷飞。
院中,传来阵阵咳声,菁华大老远便听见了,眉头一拧,世子爷还是受了风,明知自个身子不好,还非得把伞和衣服给他的阿娆。
这会儿,世子还站在外头吹风,如此翘首以待。
菁华小跑过去:“世子,屋外风寒,您去屋里等着。”
楚彧置若罔闻,焦急地催问:“她可回府了?”
菁华这不刚从文国公府回来,回道:“尚未。”
楚彧眉宇一蹙:“她定是去救牢里那女人了。”
菁华道是。
楚彧越发担心了,念道:“万一遇着危险怎么办?”
能有什么危险!
菁华对自家世子这种莫名其妙随时随地的担惊受怕十分不能理解,耐心解释:“不会的世子,萧姑娘聪慧过人,如今又贵为国师,宫里谁敢为难她,况且还有将军府的庇佑,哪个敢不要命去打萧姑娘的主意,世子大可放心。”
世子爷还是很不放心,瞧了外头好几眼。
菁华又劝:“世子,不若您先就寝,萧姑娘那边属下再去盯着。”
世子这种总有刁民想害国师大人的心理,当真是过了!
楚彧不肯,扒着墙瞧外头:“她还未回,我睡不着。”
这还是那个不睡满十个时辰便发火砸杯子的世子爷吗?
菁华摇头,见劝不动,便吩咐下人:“去,去烧些碳火来。”拿了屋里的铜炉递过去,苦口婆心地又道,“世子,您抱着炉火,暖暖身子,莫要再受寒了。”
自打那次大病之后,这北赢万妖之王便病弱西子了,菁华是一丝也不敢大意。
楚彧没反应,也不要炉火,发呆了片刻,转身就往外冲,伞也不拿,铜炉也不要。
诶呦喂,我的小祖宗!
菁华赶紧跟上去:“世子,您这是去哪?”
“我去寻阿娆。”
楚彧的口吻,十分之执拗,一副不管不顾的态度。
菁华担心不已:“夜深风寒,世子您的身子不好,万不可出去,当心,”咬牙,道,“当心露了原型。”
楚彧置之不理,就往外跑:“我不放心她,管不了那么多。”
菁华摇头,拿了下人递来的伞赶紧追上去。
这会儿,夜将深重,雨蒙蒙的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