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没怎么睡好的齐重山烦躁地把枕头扔下了床,光着脚跳了几步,够到了桌角的拖鞋,眯着眼睛往洗手间走。
现在他住的已经不是开始来的时候分配的那个宿舍了,而是一个从环境、治安到地段都不错的中档小区,之所以达不上高等的水准,八成是因为小区房型比较紧凑,算起来比儿时小城住的那套还要小一号,勉强够住一家三口,养条金鱼都嫌占地方,结果就是卧室里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书桌顶上还打着一排又一排的书架,床底下也塞着以前的课本,转个身都有点困难。洗漱台也没单放,就在洗手间里面,有人上厕所别人就不好刷牙,空间节约得令人发指。于是每天早上的洗手间都是轮流使用,一次进去一个,全部处理结束再换下一个。
齐重山没走上几步就到了洗手间,上完厕所之后更是干脆闭上了眼睛全凭感觉刷牙洗脸,最后在徐莉“穿秋衣”的怒吼中只在单衣外披了件校服,转身就走。
不过走到半路他就有点后悔,因为今天的确降温了,冷风灌在衣服里,一骑车简直飘飘欲仙。但作为气血方刚的二八好男儿,再冷都要硬着头皮让自己热成火炉,因此买早饭的时候他就特意跳下车活动身体,然而效果不显著不说,还博得了早点铺老板怜悯的注视。
等赶到学校的时候作业已经交过一轮了,他只里一边找作业一边恳请各个课代表大人有大量再等他一会儿,先把自己写了的交上去,再利用早读课赶作业。
齐重山没有辜负当年齐铭的啧啧称奇,考上的是省重点里的理科重点班,然而这并不代表他就是个实打实的学霸,毕竟理科重点班主要考察的是理科,而他本来就是被超高的理科成绩硬生生拉到省重点来的,文科尤其是英语在重点班里简直是一塌糊涂,偏科偏得徐莉都替他偏头痛。
正当他赶语文作业赶得心力交瘁时,前面的女生竖起课本,靠在椅子上小声问他:“英语报纸写了没?”
齐重山也小声回她:“没写。”
右边坐着的男生也接了一句:“作文也没写,课课练还是没写,重山也一样。”
齐重山听见他把重特意读成重量的重,也懒得计较,继续胡诌着面前的这篇周记。
“叶一鸣齐重山你们两个想死吧?”那个女生往窗外望了一眼,很快回头过来,把书卷成棒子想要敲叶一鸣的头,却被他一个侧身躲开了,“我答应小莺说第一节课前交作业的。”
小莺是他们的英语老师,大名余莺莺,由于年轻漂亮,教学上又独有一套,从入学起就和他们打成一片,关系颇为亲密。而这位余莺莺的课代表叶冰玉也是齐重山的老熟人,父母一直是同事,幼儿园做过同学,小学初中虽然不在一个班,也在同一条走廊上,到高中再遇上时关系自然还算不错,至少齐重山在她手上逃过不少英语作业。而叶一鸣则是他唯一的同桌,同样是高个儿体育好理科好文科惨不忍睹的男生,说是唯一,是因为他们这组本来应该是三个人一排,等分到他们两个的时候正好分完,最右就一直空落落的缺在那儿。
“她今天查名单啊?”叶一鸣躲完了特小声地问了一句,“我不交了行吗?”
“她现在查不查对你来说没区别,英语差成那样的全班就那么几个,别人的作业可能连个阅字都没,你们几个的作业绝对是挑出来认真改。”叶冰玉还打算继续说,早晨巡视的教导主任正好路过窗口,吓得她赶紧转过了头,过了一会儿才敢再把头转回来,“要么快写要么快抄。”
“你直接跟小莺说我没写吧。”齐重山翻了下作业量,“写是写不完了,抄那么多也挺累的,还记不住。”
“挨揍也挺疼的。”叶一鸣苦着脸,“还没意义。”
“行了行了,别的不急,先说这报纸。”叶冰玉适时开口,把自己的报纸一把拍在了叶一鸣的脸上,又冲着齐重山扬了扬下巴,“你,拿去抄。你,写完自己去办公室交,下午第一节课就得讲报纸,好自为之,千万别给我出难题。”
齐重山瞥见一旁的叶一鸣忙不迭地点头,叹了口气,抬起左手放在额角,略微一停再往前一划,算是敬了个礼:“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