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天真听着南绣的话,这一刻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南绣的话,让她真的不晓得该如何接。
我不允许其他人来害你,能害你的只能是我。
我不会丢下你独自逃亡,若是我像你当初抛弃我一样抛弃你,那我跟你又有什么区别?
南绣啊南绣,这就是你表达在乎的方式吗?
你自认为自己有情有义,殊不知自己的想法有多么三观不正。
“不允许其他人来害我,我应该对你表示感谢吗?”
颜天真开口,语气不疾不徐,“你说,是我先对不住你,这一点我承认,但你不觉得你打击报复的手段太狠了?我当初只是想与你绝交,你却是想让我生不如死,我不顺你意,你就要我命,南绣,你说我没心没肺,你又能好得到哪去?”
“我何时说过要你的命?我从没打算让你死。”
二人依旧在奔跑,脚下生风一般。
风吹动着二人的衣裙摇晃,穿过坎坷不平的山间小路。
双腿没歇着,嘴巴也不歇。
“是啊,你是没有打算让我死,你想让我品尝痛苦的滋味,体会你曾经体会过的崩溃情绪,那么我问你,你打算让我品尝多久,你可曾想过要帮我解脱呢?”
颜天真依旧本着讲道理的心态。
“我还没有想好。”南绣道,“你根本体会不到我曾经的崩溃,就算我这样害你,你身边也有那么多支持你的力量,而当初的我,除了大哥以外,几乎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
“好了,那些人追不上我们了,可以暂时停下来休息休息。”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奔跑,二人都有些气喘吁吁。
回头一看,没有人再追上来,也就不必再狂奔了。
颜天真背靠着茁壮的树干,南绣则是坐在湖边的大石上,背对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颜天真望着南绣的背影,将手伸入了衣袖中。
此刻南绣背对着她,她便有机会做一些小动作。
之前放倒云渺的迷针,也可以对着南绣使用一次。
南绣身上携带着多少毒物还不知道,跟她硬碰,实在不是明智之举,不如就趁她不备将她迷晕带回王府,多省事。
颜天真心中打定了主意,便将一根迷针藏在了指缝之中。
正打算行动,却听南绣忽然道了一句——
“良玉,如果当初你愿意听我解释,而不是放完狠话扭头就走,你我二人也就不会发展到这样的地步了吧?如今我依旧不能原谅你当初的绝情,而你也不能原谅我对你的算计,你我之间,回不去了。”
颜天真迈出了脚步,走到她身后,“你在怪我当初的绝情,也罢,那我就承认,昔日的我的确没心没肺,但——要论狠毒,我可比不上你毒。”
良玉误解南绣得花柳与其绝交,却并没有把这事宣扬出去,只是告诉了最信任最依赖的大哥,站在良玉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这么做无可厚非。
良玉虽不可理喻,终究还是给了南绣一个面子。
“南绣,或许曾经的我对你不够好,但我从未想过要害你,而你,却要用这样极端的方式来报复我。”
“你何止对我不够好?你根本就没拿我当回事。或许我在你眼中连一条狗都不如,对待小狗你还不一定说丟就丟,对待我,弃如敝履。你几乎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你这样背叛我与你之间的情谊,当然要接受惩罚。”
南绣的语气里携带了一丝冷凝,“你说的不错,我就是恶毒!怪只怪你尹良玉倒霉,摊上了我这么一个恶毒的朋友,事到如今我也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我大概生了一副蛇蝎心肠,你若是对我好,我自然对你掏心掏肺,你若是对我不好,我这条毒蛇可能就会伺机咬你一口。”
见南绣如此大方地承认,颜天真倒是有些意外。
还以为她会为自己辩解几句。
想不到,她自己也在数落自己。
“良玉,你一直活得那么无忧无虑,不知人世险恶,不食人间烟火,因为你的大哥给你提供了这样的生活,你真的很幸运。”
南绣凝视着颜天真,目光中透出些许追忆,“正是因为我知道你涉世未深,在与你相处的过程中,我一次又一次地谦让你,可是,我做的这些在你看来,似乎都只是刻意讨好你的方式,你大哥固然是我的心上人,我对你也不是虚情假意的,你为何要对我存在那么深的误解?”
“我已经为过去犯下的错误道过歉了。”颜天真面无表情,“我流落异国他乡几月,不记得从前的事,我归来的时候,你完全可以找机会与我修补关系,重拾昔日那份友谊,可就在我真把你当做朋友时,反而遭到你的暗算,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是因为你这个划桨人操作不当,这难道怪我?”
“难道就因为你失忆了,我就应该毫无条件地原谅你?那要是今天我失忆了,你能原谅我之前对你的所作所为吗?不能!错了就是错了,失忆又如何?这不能作为被原谅的借口。”
南绣的情绪似乎又很不平稳,说话间身躯轻颤。
很显然是火气就上来了,只差揪过颜天真的衣领把她一头按进水里去。
颜天真正要开口说话,忽听头顶响起雷鸣——
轰隆隆。
蔚蓝的天幕之中,雷电交集,上一刻还是傍晚,日头还没全落,这一刻日光就已经被乌云完全遮挡,视线所能接触到的亮光瞬间黯淡了许多。
这是倾盆大雨的前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