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这迟大脚人高马大心意若铁,又正处在激愤和斗志昂扬交织的状态之中,大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英雄”气概,只见她用力推开纠缠不清的自家男人初慷达,倏然腾出粗壮有力的双臂来,一把用双手捧起满满的一大海碗老酒,一仰脖头,咕噜咕噜瞬间喝了个滴水不漏,“大傻你小子可看好了,我大脚洒漏一滴酒没有啊?不怕你嘴硬……这回该轮到你了吧?……”迟大脚一口气喝完了酒,故意将酒碗倒扣,来了一个底朝天,亮给大家伙和眼前的大傻看个分明,神情自若地卖弄道。
碗壁上一丝不挂,清洁若洗,好家伙,真功夫呀!众人啧啧称奇,目光侧转齐刷刷地转向两只眼珠子骨碌碌乱转的戴大傻,这小子显然是被迟大脚这亡命的气势给吓唬住了,他脸颊上干瘪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着,败翎的凤凰不如鸡,戴大傻目瞪口呆,活像一根半截入土的木桩,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傻傻地半楞在那里,半晌没有回声
。
“狗日的大傻,你还算是个男人吗?你自个挑起的,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啊!真替你小子害臊,这回咋就怂包了呢?这他妈跟俺们大老爷们丢脸,别让一个小娘们给收拾了呀!赶紧喝吧!别他妈磨蹭了啊!……”
“这回你大傻可是叫花子背不动米——自讨的呀!哈哈……”
“大傻,雄起,喝……喝……赶紧喝呀!……把初达子的婆娘放倒呀!……”
“他妈的,李逵碰上了李鬼,倒要看看你俩到底谁更厉害呢!”
人们七嘴八舌嬉笑怒骂,纷纷怂恿戴大傻立即投入战斗,与咄咄逼人的迟大脚“决一死战”。
开弓没有回头箭,骑虎难下的戴大傻,迫于压力,别无选择,只得硬着头皮,颤颤巍巍地端起酒碗,无可奈何地一饮而尽。
真金不怕火炼,自古艺高人胆大,紧接着,趁大傻还没来得及用衣袖将嘴角残留的酒液擦拭干净,这豪气冲天的迟大脚就毫不犹豫地自顾自地跟自己斟满了第二碗酒,也不再啰里啰嗦说些什么废话,重复着
刚才同样的动作,还没等到大傻反应过来,就已经在众目睽睽的监督之下,大大方方干净利索地又喝完了第二碗酒。
走到这一步,戴大傻也不傻了,他知道惹不起躲得起的道理现在是行不通的,他已经没有了退路,酒壮怂人胆,在酒精刺激的作用下,大傻也毫不示弱,学着迟大脚的样子,自斟自饮,以慷慨赴死的大无畏的精神喝完了自己的第二碗酒。
“好!……好!大傻厉害,再来最后一碗,一定要扳倒这臭娘们!……”大傻的狐朋狗友们欢欣雀跃,大声为他鼓掌喝彩助威
。
这边,迟大脚依然默不作声,愈战愈勇,她再次麻利地给自己倒满第三碗酒,也是一决雌雄的最后一碗酒,也许是微微有些醉意,迟大脚这次把酒高高地举过头顶,作出了一个将要冲刺的架势,但是她并没有立即将这碗酒下喉,而是用坚定不移的目光死死盯住对面的戴大傻。
“打……打住……臭娘们,这……这最后一碗酒,让……让我先……先喝,看……看……打底谁最厉害,他……他妈的……真不识相,敢跟我戴八两单挑,你……你吃了老虎豹子胆呀,嗯?……是不是?……”戴大傻拉长了苦瓜脸,怒喝道,伸出右掌,做了一个滑稽幽默紧急刹车的动作来,此时他已经乱了阵脚,在大量酒精强烈的刺激下,他已经完全不能自持,只见这厮摇头晃脑,手忙脚乱地把酒倒得满桌都是,酒碗也被他拿捏在手游弋不定的酒樽给撞了一个稀巴烂,哗哗啦啦地摔落了一地。
须臾间,这厮突然满口pēn_shè出令人作呕的腥臭的黄汤,轰然瘫倒桌前,顿作烂泥一团。
“呸!他妈的,真是自作自受,没有那个金刚钻就不要揽那瓷器活,逞啥子能嘛?败在一个小娘们手下,羞了你的先人哟……狗日的大傻!”有人忿忿不平地唾骂道。
“这狗日的初达子,哪整来这么一个酒桶子婆娘,实在是太恶燥了!”对眼前迟大脚这个貌不惊人的黄脸婆,男人们佩服的五体投地,女人们纷纷投来嫉妒羡慕的眼神。
“能喝,
有种冲初达子的大脚堂客耍威风去呀!”从此,这迟大脚一战成名,成为了董家园子家喻户晓的“名人”。
插曲到此结束,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就在初慷达父子惊慌失措乱作一团大呼小叫的时候,一墙之隔的初家门外,胡八和冷二狗以及他们的喽啰门,听得分明,赶紧拿出排笔胡乱地蘸上猩红的油漆,在初家的外墙上,乱七八糟地涂满“再不滚,下次淹死你全家”的歪歪扭扭的大字。
一切打理停当,冷二狗鼓起腮帮子一个响亮的口哨,众流氓即刻迅速撤离,顿做鸟兽散去。
等到大水溢流殆尽,初慷达这才和老二初忠一起惊魂未定地逐一破门而入,把家里人一个个救出门外来。
一家人心有余悸地蜷缩在屋外,只到天色破晓,曙光初绽,这一大家子可怜的拆迁户,这才看清墙壁上到处乱写乱画的恐吓性红色标语。
只到此时此刻,萦绕在初家人夜发洪灾的疑团这才真相大白,昭然若揭。
“爸,赶紧报警吧!这肯定是富墅地产的那帮龟孙们干的好事,绝不能轻饶了他们啊!……”老二初忠义愤填膺,极力主张父亲报官。
“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呀!不能报警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