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策再一次从沉陷的梦境中醒来,才侧过头,就看到坐在一旁的尹玉麟了。
这大概是噩梦之后,最好的安慰了。
今日的状况不错,他已经不像前两日一样那么一点都克制不住情绪了,渐渐平淡下来之后,他不断的回忆那一日和尹玉麟说过的话。还以为,尹玉麟再也不会见他了。
试探着,禹策伸手,想要握住什么似的。
出神儿的尹玉麟立刻察觉到他的动作,“禹策?你醒了?”
上前将禹策扶了起来。
“你为何,会在这里?”禹策的声音沙哑,很是虚弱。这两天他都没吃什么东西,竟是被灌的汤药,嘴里苦苦的,连喉咙都像是着火了一样。
“金枝去抓药了,其他人都在忙,所以......”尹玉麟大概想到,禹策或许还没准备好重新面对他吧,在上次说了那些话之后,他们之间却平白多了许多的生分。
“原来如此。”禹策的回答漫不经心,显然是在应付,一面又不禁想要解释那日的事情,“你,你没事吗?”
“我还好。”尹玉麟以为他问的是自己今日是不是没事要做了。“我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了,你不必担心,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你饿不饿,要不然我去让人......”
“我问的,不是这个。”禹策别开目光,既然早晚都要说清楚的,他不想再拖下去了。
拖的时间越久,有的事情就越是难开口了,他不想平白和尹玉麟之间继续生分下去。
尹玉麟也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禹策另有所指。
“你有没有什么想说的。”禹策问。
尹玉麟的心情也并不好,因为直到禹策说出那些话之前,他根本全然没有意识到,禹策是知情的,这么多年来禹策一直都知道他的秘密,只是因为......而始终为他保守着秘密。“或许有吧,只是,太突然了,想说的很多,却一时间连头绪都理不出来。我没想到......是真的没想到,所以很意外,也很......”
禹策面上的表情,虚有几分挣扎,“是因为我知道你的事情,还是因为,我说我爱慕于你?”
“都有。”尹玉麟并不隐瞒自己对于这件事的所有感受。“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隐藏的足够好,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甚至连我自己都快要相信,我就是尹玉麟了。直到你说......”
“我不是有心想要知道你这个秘密的。”禹策说完,又道,“但是,我不后悔。”
“我明白。”
明白禹策的处境,毕竟,禹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即使是他亲弟弟禹桀都不知道。当年禹策得知这个秘密的时候年纪还小,可以想见他那时又有多么无助。这件事本身,就和禹策无关,无非是因为禹策意外知道了这个秘密,便从此有了更多的关联。
“谢谢你没有告诉别人这件事。”尹玉麟至少是发自内心感谢的,十八年了,这个秘密有多么难守住,他明白的。
“玉麟,我不是为了青坞城,我是为了你。”禹策还是说了,“即便,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自私的行为,我也想要帮助你。”
哪怕是背叛一切,他依然义无反顾的选择留在了尹玉麟身边。
“我会找机会,和大家说清楚的。你放心吧,我本就打算好了,等到这次的事情结束,便会找一个合适的机会,把这个秘密告诉大家。”所以,从此以后都不需要再隐瞒了。
“玉麟,我是心甘情愿的......”禹策说。
他是心甘情愿为尹玉麟做的,和其他人、甚至是青坞城都没有关系。
“那日,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就算我当时......”
“禹策,你当日受曼陀罗毒的影响,神志不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能理解,所以,也不会把你那日的话当真,你不必因此介怀,除你我之外,绝不会有第三个知道你那日所说的话。”尹玉麟向他保证,禹策为他隐瞒了十八年之久,他也愿意维护禹策的颜面。
“不,我那日所说的,固然是情绪所致,但也都是真心的。”
原以为这辈子不会有机会说出的话,可正是因为中了毒,情绪失控感情不受压制,他才得以放肆了这么一次。就这一次,可能也是这一辈子唯一的一次了。禹策没想过要当做“病了”去掩饰过去,哪怕只有这一次,他也希望尹玉麟能够记住。
“玉麟,我不求你一定要接受我,也不希望你勉强自己一定做些什么,我只是希望你明白,我喜欢你的心意,是不需要你回报什么的。这一切,所有的事情,都是我心甘情愿为你做的。即便只是作为朋友和你一起做事,也都足以让我心满意足了,除此之外,不敢奢望太多。”禹策很有自知之明,眼下少了那日激昂的情绪,也平静了一些,只是内心里一阵阵翻涌了辛酸难舍,“玉麟,我说过,不管你想做什么样的决定,我都会帮你。”
原以为,禹策也会顺其自然的将此事带过,装作那日失控才会说出的样子,但没想到......“禹策,其实这两日我也有在想你当时说的话,对我来说,其实在这之前从未把你当做兄长以外的人。你对我而言,足够信任,如果我有什么事,也是定然愿意与你商量的,这么多年来,你是我的好友、兄长、仁师、家人......但我从未想过,还会有之外的其他感情。亦或者说,当我决定替我哥哥活下去的时候,我就必须舍弃身为尹玉棠的全部,包括感情,从那一天开始,我就是尹玉麟,而不是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