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儒。”
眼前是一片黑暗,一个寡淡的身影站在茫茫黑暗之中,不知何去何从。
他听到,似乎有谁在叫他,回过头看了看。
“宁儒!”所幸,尹玉棠在他彻底走入幽冥之前,拦住了他。
“你是……”这宁儒不识尹玉棠,但见尹玉棠那一双赤红的双眼,有些害怕。他几时见过这样的女子,虽然样貌姣好,但是这双眼睛也未免太吓人了……“你,莫不是幽冥之中的鬼差,来接我过奈何桥的吧。”
听了他的话,尹玉棠忽而就笑了,这真宁儒,果真与她所想的一样,是个有些保守传统的人。略显敬畏和拘谨,十分的小心,甚至还有些怕她。
“我不是鬼差,你的阳寿也未尽,我现在接你回去。”尹玉棠能擅闯这生死之地,赶在宁儒过了冥界之前找到他。
“回去?”宁儒不解。“果真,我是死了吗?”
“你不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的问题,让尹玉棠十分诧异,这宁儒是怎么了?竟连自己遭遇了什么事情,是生是死都不记得了吗?
可宁儒听过她的话,沉下心思来回忆了一番,也只是摇了摇头。
他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包括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来到这里的。
“似乎是一梦醒来,我便已到了这里,什么都记不得了。”他说,显得很是无奈。
“那你还记得你是谁吗?”尹玉棠又问,这宁儒呆呆傻傻的样子,难道他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我姓宁,单字一个儒,宁儒。”宁儒倒是还记得自己是谁。
这让尹玉棠松了口气,幸好,幸好他还记得自己是谁,否则就算带他回去了,也恐怕……“幸好,你还没有把自己是谁给忘了。”
“不知姑娘……可是,人?”宁儒小心地问,他不太确定尹玉棠究竟是人还是鬼。
“……”尹玉棠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他,“算了,这些都不重要。你可还记得,你来到这里之前发生过什么事情吗?”
宁儒收回自己对于尹玉棠的好奇,开始回忆,尽可能多的去想起活在世上的记忆……那些已经渐渐快要忘记的一切,在他努力回忆下,开始一点点的恢复,一点点的涌入思绪之中。
他压低眉宇,“……只记得,宁儒的祖父病重卧榻,宁儒在祖父身前照顾,然后……然后,就想不起来了。”
那些记忆,也都是零零散散的,七日了,他被禁锢在一个将死的躯体里七日,慢慢消耗了他身为人时的记忆,等到他忘尽前尘的一切,便可以代替宁老爷下葬,那时候,即使鬼差来迎他,他也不记得自己是谁了。
不知道此前,宁老爷到底这么做过多少次,又牺牲了他自己多少的子孙来满足他长生的yù_wàng。尹玉棠看着他,他竟还不知道那位被他称之为祖父的人做了些什么,甚至不知道,他之所以会死,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全都是拜他那位祖父的算计。
于心不忍。
但是为了他,尹玉棠还是将已知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希望帮助他回想起更多的事情。宁儒很仔细的听着,但是他看起来,却越来越狼狈。
至亲的算计,让他心痛不已。
“你不信我的话?”
直到尹玉棠说完,宁儒还是没有丝毫的反应。
宁儒摇了摇头,沉寂了许久。
“你没事吧?”尹玉棠在他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想要活下去的生气。
“没事……又或者有事,今时今日还重要吗。”宁儒的心凉了一大截,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自己的孝换来的竟然是这样的结局,而自己付出一切照顾的祖父,竟然可以为了所谓的长生而害他性命,“我祖父……当真可以长生吗?”
“换命重生,本就是逆天之法,虽然可以侥幸逃脱冥界的注意,但终有遭受反噬的时候。”尹玉棠很奇怪,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那好,既然我已经死了,那就让我祖父活下去吧。”宁儒说。
“你疯了?!”尹玉棠都觉得,他是不是受到的刺激太大了,以至于精神失常,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吧。“宁儒,死的本就不该是你,你忘了吗?你还有你的父母家人要照顾,你如此放弃自己的性命,值吗?”
“人世纷扰,难逃一死,不过是活得多,活得少罢了……祖父原就与我提起过这件事,当时我没有答应,便也是顾虑到我的父母,可既然,祖父为了长生可以如此执着,那便让他生吧。”宁儒对于一切的失望,让他想要放弃回到那个人世间,他不想再去面对那一切了。
人,到底是一种怎么样的情感呢?
“这不是你的错,今日就算是你不回去,你祖父也要受到他该受的惩罚,那庆亦是被你祖父害死的,命定如此,也该入了轮回。前尘望断,他偿了自己的罪孽,方可转世投生,而你……你想要你的家人再为你的死而承受痛苦吗。”
面对尹玉棠的质问,宁儒说不出话来。
“宁少爷,你本不该死,况且你有一颗宽厚仁慈的心,回去吧,继承宁老爷留给你的宁家,好好让你的宁家发扬光大,那才是你应该承担起的责任。”
“我,真的能做得到吗?”宁儒对自己没有信心,不久之前,他对一切都是充满关怀的,可是宁老爷却用自己生命的最后,给他上了一堂课,让他见识到了人性的卑劣,他以为自己做错了,又不知什么才是对的。
“只要你想,你就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