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司南无意中加入了一个研究项目,她就读于纽约州立大学物理系,虽说并非常青藤那般底蕴深厚,名声在外的科学殿堂,就连建立时间都不到二十年,但师生的研究热情还是很高涨,托爱因斯坦老爷子的福,物理学更是被当作与国防相关的重点学科,经费充足,绿灯护驾。
虽然波粒二象性早在一个世纪前就被提出来,但是和后世的量子力学还有很大差异,光波理论的完善和发展得益于两次世界大战对先进武器的渴望,闻名世界的光电效应和质能方程提出时,不过距今三十年,在后世计算机与互联网为主的科研领域,几十年是侏罗纪到现代社会的巨大鸿沟,新技术日新月异,一个软件刚发行几个月,下个版本就出来了,还有微软创始人提出的著名的摩尔定律,技术的革新以月为单位计算,跟不上就落后,被毫不留情地淘汰。然而,在目前这个世代,由于缺乏量子对撞机之类必要的研究设备,物理学的进展相对缓慢,当然同时期的其他学科也是如此,也更衬托出大师们不靠昂贵的设备和先进的手段,发展出来的那些超越时代的理论,后世的技术竟然只能为这些惊人的论断提供数据和证据。而那无与伦比的洞察力和持之以恒的专注精神,在后世已经近乎绝迹。
宋司南偶然间产生灵感,自己当年能看到玉的分界线,那是巧合或者错觉吗?她大大方方的对教授同学说出自己的观点,也毫不避讳提及自己的右眼作为真实案例的一部分。教授和同学们没有半点嘲笑她的意思,反而对她的想法很感兴趣,当时的实验室虽然没有特别先进的设备,但是色谱仪还是有的这为验证她的观点提供了极大地便利,也迅速促成了项目提案的成型。那个年代各国都把激光作为下一代秘密武器的研究重点,这个项目恰好骚到了军界的痒处,于是迅速通过,资金充足到位。她提出对于这种非单一构成的物质是否可以用多线谱共同检测,就像单一元素如同一个一个的小球,检测装置看成是一个布满筛孔的通道,只有大小尺寸正合适的球能掉下去,而复杂物质,这样的手段就无效了,那么能不能设计一个可以调整的卡槽,上下左右都正好卡住,就认为是同种物质,或者说结构有连续性。这个想法在今天看来平淡无奇,不值一提,但在当年连色谱仪的精读还不高时,无疑是一个大胆的构想。
宋司南因为这个项目获得研究专项奖学金,她开始大把大把的把时间耗在实验室里,也因为她的玉石眼珠是课题的重要研究对象之一。她当初特意要求教授不要提及她本人,只把这个玉石眼球写成参照物,这样不至于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和麻烦,教授确实是诚实君子,也很理解她的苦衷,一一答应,并自觉的在此后数年的研究过程中为她严格保密。宋司南有时深夜独自在实验室或等实验结果,或独自沉思时,总觉得很不真实,滇西大山的女匪怎么穿上白大褂成了科学家呢?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很多很多年以后,一部名为《我亲爱的祖国》的电视剧在大洋彼岸拍摄,制片方找到她希望提供一些便利和帮助,她荣幸之至,在后台看剪辑时她热泪盈眶,说不出为什么,其实真正的科研生涯,留学岁月并不辉煌,也不精彩,实验室和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苦苦煎熬着只有自己能看懂的东西,不知路在何方,可她从这部还在制作的片子里看到了那单调苦闷生活的壮丽,却不失真实,不流于表面,点点滴滴,一笔一画,勾勒出一个民族坚忍不屈的魂魄。她觉得那里面的人物的原型,她都见过,又叫不出名字来。一个人在最好的年纪,无意中参与到了宏伟的事业中去,却不自知,也许这就是那部片子的意义,告诉为理想奋斗的莘莘学子,他们的形象已融入在史诗里,日月可鉴,天地为证。她更加不知道,那部片子的编剧乃是后来大名鼎鼎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当年这个项目命名时,还有一段小插曲。对于当时思维跳脱,又有些张扬不羁的高材生们,起个有趣又不失内涵的名字无疑对项目有着重大意义,宋司南此时已经对古典音乐有一些了解,也深深的爱上了这种极度理性又极具感染力的旋律,她还有了自己的偏好,比如,巴赫和海顿是大师,贝多芬和莫扎特都是才华横溢的作曲家,瓦格纳的音乐恢弘辽阔,但似乎必须和歌剧结合在一起,这都是不世出的人物,可是,要让她说谁是天才且只有一个名额时,那只能是柴可夫斯基,天鹅湖第四章更是此曲只应天上有。当她提议项目用一个伟大古典音乐家的名字命名时,得到一致赞扬,因为他们的研究是关于光波,而旋律也是波动的一种,虽不同种,但就是要这种意会言传的感觉。可当她提议柴可夫斯基时,大家的脸色都有些尴尬。有一位高年级研究生道出原委,这个项目的赞助人是美国陆军国防部,现在意识形态又提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实在不能用苏联人的名字啊,接着他笑了笑,对她说,“我赞同你的观点,柴可夫斯基确实是天才”,几个站的稍远的同学也点头表示同意。
那些无伤大雅的小玩笑和小争议,反而使整个组的气氛更加融洽。在研究过程中,宋司南逐渐搞明白自己那个玉石眼珠真的不是普通有杂质的一块玉料,它的杂质与本来成分只见泾渭分明,却又联系紧密,那种杂质很罕见,原以为是黑曜石,结果经鉴定却发现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