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嗽了两声,转过门去,道:“玉琪你在这里做什么?夫人正寻你呢!”
玉琪一看玉华,也没多想,笑道:“门上小厮来报,说一个乞丐非说自己是大公子,非要见夫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乞丐?”玉华蹙眉,接着道:“他即来报你便让他通报给婆子就行,你出来做什么?”
玉琪答道:“我还不是不放心吗!跟着来看看。”
玉华心想,不论那乞丐说是谁,冒犯伯府也是一条不大不小的罪过,也该让夫人知晓,说着她便跟着玉琪一同去前门。
三人穿过角门,绕过照壁,果见一乞丐正被几个小厮那木仗压着。
现下前门管事的还没来,几个小厮也只是把这乞丐压制在地上,你一言我一语道:“你这破烂乞丐没饭吃到大街上讨啊,还敢装起王家公子来,岂不是要笑死大爷我!”
“你走不走,再不走可是要吃官司的!到时候官差打你的时候比这狠多了!”
“你别是上辈子吃了熊心豹子胆噎死的,这辈子胆子这样大!”
那乞丐也不言语,一直低着头,乱糟糟的头发上连着乱草,粘着苍耳,衣衫用“褴褛”二字形容都不为过,也不知那衣裳原来是什么颜色,大概不久前滚过泥水,这时泥巴都干了,一点一点裂在衣服上。脚上也没有鞋子,露着的脚指头沾满了血迹和尘土,开始腐烂。
玉华走近点儿瞧了一眼,这人活生生的乞丐模样,哪里是大公子!转身对身边的小厮道:“这几日府上事多,你且先把他送去官府,待夫人有闲暇再去禀告。”
她同玉琪正要走,只听见那乞丐道:“是玉华姐姐吗?”
玉华浑身一震,道:“你!你是……”玉华跑过去,俯身看他,那乞丐一抬起脸来,玉华浑身过凉水似的冷了,喊道:“啊!大公子!”
王泽脸上满是灰尘,额角带了一大块淤青,右眼高高肿起,嘴唇干裂,新的裂痕正流着鲜血,正午毒辣的太阳闪着眼睛,可玉华还是把他认出来了。
“嗯……”王泽重重喘了一口气,从前他就听说高门贵族只认得衣裳,他每日进进出出府中,没想到这几个黄门也没记住他英俊不凡的脸,唉,真可惜!
“快……快把大公子放开!”
玉华惊讶的话都说不利落了,那几个小厮懵懵地看着玉华,这人是大公子?不能吧,放是不放?管事的还没来呢!
“快放开!”玉华着急的喊了出来了。
几个小厮脸上神情变的惨白,惴惴不安的,这下可好了,算是捅了天窟窿了,赶紧就把木仗从这位小祖宗身上挪开,现在他们只希望家中主母十分溺爱大公子是坊中传的谣言。
几人一下离得远远的,王泽也没了依撑,一下子跌到地上,他此刻倒是想跳起来踹几个这不长眼的,不过现在他倒是先切身体验了”气若游丝”四字的真实含义。
这时候大管家才姗姗来迟,看到玉华和玉琪正扶着地上的男子,喊道:“出什么事儿了?”
玉琪红着眼睛,怒道:“什么事!管家还敢问!还不快把大公子抬进去,请大夫!”
管家早就知道这个男子在门前闹事,他当时正忙着,他当时也真是认为是乞丐发什么疯来伯府闹事,只遣人驱赶他,过了会儿,他听说玉琪、玉华两位公主的女官都来了,才急忙忙跑过来,这时再一看果真是大公子!
管家一跺脚,喊道:“你们几个,赶紧抬软轿来!”
四个皂衣小厮麻利地抬了软轿来,两三人将王泽抬上软轿,玉华见管家还愣愣的,急道:“还不快请大夫!”
“是是是!”管家心急如焚,只盼着大公子能平安无事,不然他这张皮怕是要让夫人揭了!
乐平长公主正在想玉华怎么去了怎么久还没回来,就见玉华挑了帘子进来,低沉着脸。
“怎么了?不是让你去请杜氏吗?”
玉华低声道:“大公子负伤回来了。”
长公主闻言,蹭得站起来,眼前忽然一片黑,幸亏玉华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乐平长公主只觉得脑中嗡嗡的,玉华唤她,也听不清楚。
玉华扶着长公主坐在椅子上,端了茶水,长公主喝完才清醒过来,急道:“快,去看泽哥儿!”
长公主跌跌撞撞的往屋外跑,玉华不敢出言,只能尽力扶着长公主。
府中出了这么大一件事,就是李疏想不知道都不行,李疏坐在轮椅上由青萦推着她,重生后第一次出了院门,这轮椅还是王泽给她打造的,说是照了前人梦溪丈人的著作制造的,还给她雕了一朵海棠花,去年生辰送给她的。
管家请来了好几个大夫,又着人去外院书房告知了王谦,关了府门,趁着大夫诊治的时候又将府中众人聚在一起训斥了一番,下了禁言令,伯府世子带伤归家,这事体传出去可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