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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四年里,颜叙曾听无数人说过不下几百遍的“土木工程不适合女生”。

然而绝知此事要躬行,如果说大四毕业那年眼看着系里找工作的男生纷纷签下中国建工、上海建工和各大房地产的工程部门,而女生十有八九是处处碰壁,最后只能在考研、考公务员和转行重新开始三条路里选择未来是让她彻底心寒的顶峰,那么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这个领域性别歧视的客观存在的,是大三的暑期实践第一次下工地的场景。

眼看着班上的男生在施工现场活蹦乱跳得心应手,而平日里绩点再高学得再好的女生都顿时跟蔫了似的,畏手畏脚地缩在建筑物的阴影里不敢往几米深的基坑里跳,那一刻颜叙忽然清醒地意识到她即将面对的是怎样的未来。

“你们这还算好的,本科的时候有一次我们去参观一个市政隧道的项目,现场的都是有点年纪的老工程师,比较封建迷信,说在竣工之前不能有女人下去——

因为红颜是祸水,地下工程最怕的就是渗水。就因为这,我们系里几十个女生到了项目现场都不让进去,只能站在门口干等着我们看完回来,你说惨不惨?”

邹钦铭歪着嘴回忆道,“但没办法啊,这就是土木工程这个行当的真实情况。”

“你以为我们有多愿意去现场吗?”

颜叙撇撇嘴,心不甘情不愿地把手上的安全帽往脑袋上扣。

今天是地质基础工程的现场参观课,对这种需要实地考察的课颜叙向来是又爱又恨——

出去放个风总比待在教室里昏昏欲睡来得强,何况跑一遍现场记住的东西往往比上一个星期的课都多。

然而每次下工地的标配是个女生就不会乐意——

任凭你平时长发飘飘空气刘海清新可爱,安全帽都能把你一秒变成土鳖。

“快看那个妹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踏青春游的呢。”

邹钦铭奸笑着朝前排一个长裙及地的希腊姑娘指了指,满脸幸灾乐祸地等着看她撩起裙摆在施工现场上蹿下跳的场面。

“也许人家后面有约会呢。”颜叙见怪不怪地说,

“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出第二个会穿着裙子来工地的理由,还是在大冬天。”

“好好的一条裙子,配上这橘黄色的安全背心也是醉了。”

邹钦铭嫌弃地用手指戳了戳一旁的行头,

“还有这厚底鞋,硬得跟什么似的,还比不上我的狗头一脚蹬一半舒服!最让人不能忍的就是这帽子,我说荷兰人都是色盲还是怎么着,安全帽设计成绿色?!我可以拒绝戴它不啦?”

“当然可以,只要你不怕万一哪里掉下个构件把你砸成智障。”

颜叙回答得格外淡定。

邹少爷一时语塞,傻愣了几秒才结巴道:

“这、这玩意儿戴不戴也没什么影响吧,以前我们班上的女生嫌它太丑从来都是象征性地罩在脑袋上,我看也没什么事啊。要我说啊,安全帽也就是个摆设,真要出了安全事故一顶小小的破帽子能起到多大作用?”

“你就把它松垮垮扣在头上当然没什么作用。”

颜叙立刻上纲上线地教训起邹少爷来,

“建筑工程施工管理的课上不是说过嘛,安全帽的防护设计是有科学依据的——

表面光滑半球型的设计,使落物易从安全帽上滑落下来,起到减缓冲击力的作用;

顶筋的设计起到了增强壳体顶部强度的作用,在外力冲击下,安全帽不易破损或出现裂纹;

内部构件的设计也起到了缓冲的作用,最大限度地保护作业人员的安全。”

“停停停,你怎么跟我们大学里的系主任一样啰嗦,听得我脑壳疼,我戴还不行嘛。”

邹钦铭佯装不耐烦地打断了颜叙一本正经的说教,手脚麻利地把安全帽安全鞋安全外套一股脑往身上穿戴整齐,

“你将来啊应该去当项目经理,天天盯盯这个催催那个的,管起人来一把好手。或者去做采购也不错,你别说,我们公司还真有专门负责采购现场装备的,新进来的员工人手发一套行头,还在上面刻了名字,用到离职的时候再回收利用。”

“这还要回收?”

颜叙不可思议地皱了皱眉头,

“不是我说啊,贵公司也太抠门了。安全帽的平均使用年限是2.5年你难道不知道?超过两年半就该扔掉了。”

“安全帽还能过期?!”

邹少爷惊讶地张圆了嘴,

“这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看来同济土木的专业性确实比我们学校强。不过就算知道又怎样,你以为哪家公司会有人文关怀到真的每两年半就全部更新换代一次?国企我不知道,但像我们这种私企房地产是绝对不可能的,花出去的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

颜叙轻轻叹了一口气:

“也对,天下乌鸦一般黑。”

这天下班以后的聚餐上,几个同事一边把盘子里蘸着蛋黄酱的薯条往嘴里塞,一边漫无目的地从设计方案闲扯到国际政局。

“对了,中国好像很多地方都在闹独立对吧,我对西藏问题尤其感兴趣,□□是不是早晚的事?”

同组的一个西班牙小哥忽然不依不饶地追问肖杨和颜叙问道。

对于政治这种敏感又枯燥的话题,颜叙向来是不参与讨论的。原本指望肖杨能敷衍过去,谁料他竟轻松地笑着耸耸肩,一脸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那个漫不经心的动作让颜叙忽


状态提示:第 16 章--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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